会盟台的裂缝还在滋滋地冒着白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地心钻出来。燕十三的锈刀插在离晋王靴尖三寸的地方,刀身的红光与蟠龙棍的金光绞在一起,形成一道扭曲的光带,在震颤的空气中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你的刀在抖。”晋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他的蟠龙棍正缓缓下压,每一寸都让锈刀的刀身弯出危险的弧度,“是怕了吗?”
燕十三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肋下的伤口像是被撒了把盐,疼得他视线都在发花。但他的手没有松,锈刀的刀柄被掌心的血浸透,反而握得更紧了。“它不是怕,是在兴奋。”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兴奋终于能劈开些肮脏东西。”
“肮脏东西?”晋王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你是说镇北侯那个通敌叛国的叛徒,还是说……藏在祁连山深处的那些老东西?”
这句话像根烧红的针,猛地扎进燕十三的耳朵。他猛地抬头,正好对上晋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仿佛早就知道他的底细。
就在这时,脚下的青石板突然发出一声脆响。那道贯穿会盟台的裂缝突然加宽,一股夹杂着硫磺味的热气喷涌而出,吹得两人的衣袍猎猎作响。燕十三怀里的山河图碎片突然发烫,像是揣了块烙铁,烫得他皮肤生疼。
“什么东西?”晋王的脸色终于变了,蟠龙棍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半分。
燕十三趁机发力,锈刀猛地向上一挑,红光暴涨间竟将蟠龙棍弹开半尺。他踉跄着后退,手忙脚乱地掏出怀里的碎片——那半块沾着王振血的山河图正在发光,碎片上的龙脉纹路像是活了过来,正顺着裂缝往下延伸,与地心涌出的热气交织在一起。
“龙脉……”老赵的声音从台下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是龙脉在动!”
广场上的骚动突然变成死寂。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脚下的大地像是变成了块巨大的鼓皮,每一次震颤都敲在心脏上。远处的祁连山方向,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聚起了乌云,乌云里时不时闪过紫色的闪电,将山影照得如同巨兽的轮廓。
“这不可能。”晋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死死盯着燕十三手里的碎片,又看向祁连山的方向,眼神复杂得像是在计算什么,“祭祀还没开始,怎么会……”
“祭祀?”燕十三捕捉到了这个词,锈刀突然指向晋王,“你在祁连山搞了什么鬼?”
晋王没有回答,只是突然收了蟠龙棍,转身就往主位走。他的步伐很快,甚至有些踉跄,与之前的从容判若两人。“会盟暂停!”他的声音在震颤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尖锐,“地动异象,恐是上天示警,所有人原地待命,不得妄动!”
蟠龙卫们虽然也被异象吓得不轻,但还是迅速围了上来,形成一道人墙将晋王护在中间。那个戴骷髅戒指的东厂千户阴沉着脸,眼神在燕十三身上扫来扫去,像是在评估要不要动手。
燕十三没有追。他能感觉到,怀里的山河图碎片烫得越来越厉害,碎片上的纹路已经完全亮起,像条发光的小蛇在他掌心扭动。裂缝里涌出的热气越来越浓,甚至在会盟台的地面上凝结成一层薄薄的白霜——那不是普通的霜,而是带着龙气的冰晶,一碰就化作白烟。
“十三哥,快把碎片收起来!”老赵连滚带爬地冲上台,手里拿着块黑布,“这是龙脉之气,寻常人受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