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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朔风谍影(2 / 2)

情报官员们悄然退下,如同水滴汇入大海,再次消失于长安城的茫茫人海之中。他们中的一些人,很快又将携带新的使命,潜入那片风雪弥漫的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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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长安西市,一家名为“胡杨记”的脚店后院,却弥漫着不安的气氛。店主杨老倌是个老实巴交的河西人,常年经营些皮毛、干果生意,与北边来的胡商有些交道。这几日,他却总觉得心神不宁。

午后,几名常来送货的匈奴商人又来了,却不像往常那般大声吆喝、讨价还价,而是压低了声音,与店里一个伙计躲在角落里嘀嘀咕咕,眼神闪烁。杨老倌隐约听到“王庭”、“赏金”、“大事”几个词,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起近来官府贴出的告示,严禁与匈奴人私通款曲,违者以叛国论处。

他越想越怕,趁那几人不注意,悄悄溜出后门,想去坊正那里禀报。刚拐出巷口,却见一队黑衣铁卫正快步而来,为首的正是那日曾在京兆尹衙门前监斩“拐爷”的冷面军官。周围百姓纷纷避让。

杨老倌吓得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那军官目光如电,扫过他惨白的脸,脚步略停,沉声问道:“老者,可见几个形迹可疑的匈奴人?”

杨老倌嘴唇哆嗦着,下意识地指了指自家后院的方向。

军官不再多言,一挥手,铁卫们如虎狼般扑向“胡杨记”。后院立刻传来惊呼、打斗和怒骂声,片刻之后,几名匈奴商人和那个伙计被铁链锁拿,拖拽出来,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叫骂。

军官走到面如土色的杨老倌面前,扔给他一小串铜钱:“赏你的。以后机灵点,发现可疑,即刻报官。”说完,押着人犯大步离去。

杨老倌捏着那串沾着雪泥的铜钱,望着被贴上封条的店门,心中百感交集。他既后怕,又隐隐有一丝庆幸,更对朝廷雷厉风行的手段生出敬畏。周围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很快便有衙役赶来,大声宣读拘捕这些人的缘由——涉嫌勾结匈奴,刺探军情。

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西市,一种紧张而又同仇敌忾的气氛在寒风中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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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中的决策,很快化为一道道具体的军令,通过四百里加急,送往北疆诸郡。

北地郡,靖难军大营。校场上的积雪已被踩踏得坚实无比。寒风卷着旗幡,猎猎作响。

张翼站在点将台上,仅存的左臂握着一支令箭。台下,黑压压的士兵肃立无声,甲胄与兵器在晦暗的冬日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他们刚刚经历陇西平叛的血战,征尘未洗,又闻北虏猖獗,甚至敢行刺陛下,每一张脸上都凝聚着压抑的怒火。

“……匈奴无道,窥我社稷,害我百姓,甚至意图行刺天子!”张翼的声音因愤怒而有些沙哑,却清晰地传入每个士卒的耳中,“此乃国仇!陛下有旨:整军!备战!”

“万胜!万胜!万胜!”士兵们举起兵器,怒吼声冲破云霄,震得枝头的积雪簌簌落下。

军营一角,几个刚从长安武库送来新式弩机的工匠,正紧张地指导士兵们操练。这种弩机力道更强,射程更远,且一次可发三矢,乃是少府工匠们根据陇西之战的经验最新改进的。士兵们好奇而认真地学习着,他们知道,这些利器将来在对抗匈奴骑兵时,或许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更能多杀敌虏。

更远处,炊烟袅袅。随军民夫正在加紧制作一种耐储存的胡饼,以干酪、肉松和炒面混合压制而成,口感粗粝,却能提供充足的热量,适合长途奔袭和野外作战。这是刘禅根据前世记忆提出的“概念”,由大司农下属的官员与工匠反复试验后制成,正首次大规模配备给北疆部队。

一切都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战争的机器,一旦开始运转,便展现出冰冷而高效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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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未央宫灯火通明。刘禅却换上了一身便服,在史阿和几名同样身着黑衣的“影卫”护卫下,悄无声息地出了宫门,穿过寂静的坊街,来到城南一处不起眼的院落。

院内,早已有十余人等候。他们年龄不一,装扮各异,有农夫,有货郎,甚至有僧侣,但无一例外,眼神都锐利如鹰隼。这便是“暗行御史”的核心成员,或者说,是这支秘密力量的中坚。他们直接对皇帝负责,行使着监察百官、探听民情、甚至执行特殊任务的权力。

刘禅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开口:“匈奴事,尔等已知。朕要你们之中善于北上者,深入匈奴腹地。不必刺杀,不必破坏,只需看清其部落分布、兵力调动、粮草囤积之地,以及……单于王庭与右贤王部落之间的真实关系。将消息源源不断传回。可能做到?”

一个面容黝黑、仿佛常年经受过风吹日晒的汉子瓮声答道:“陛下放心,草原沙漠,我等并非第一次去。自有商队、流民、甚至小部落可作为掩护身份。”

“很好。所需一切,皆由史阿将军协调提供。朕只要结果,更要尔等……尽力活着回来。”刘禅的目光扫过众人,语气虽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众人齐齐躬身,低声道:“愿为陛下效死!”

离开小院,雪已停歇,一轮冷月孤悬天际。刘禅踏着积雪,慢慢走向皇城。史阿如同影子般跟在他身后。

“史阿。”

“臣在。”

“你说,朕这般应对,是对是错?”刘禅的声音在静夜中显得有些飘忽,“大动干戈,劳民伤财。”

史阿沉默片刻,答道:“臣只知,匈奴已将刀递到了陛下颈前。陛下若不反击,非但天威扫地,更会令四方异族以为我季汉可欺,蜂拥而至。届时,百姓将受更大苦楚。陛下此举,正是为了长治久安。且陛下增俸养廉、设立慈幼局、抚恤孤老,天下百姓感念恩德,正是军民同心之时。”

刘禅轻轻呼出一口白气,望着远处朱雀门上那面在月光下如同剪影般的登闻鼓,不再言语。

他知道,国书此刻可能才刚刚送出长安,而匈奴的单于,或许正在金帐中享受着歌舞美酒,对他的警告嗤之以鼻。

但他更知道,这场风雪背后的较量,已然开始。肇元三年的季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寒冷,也孕育着一场即将燃烧草原的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