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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暗流涌动(2 / 2)

这番话,如同蜜糖毒药,精准地击中了公孙峥的野心与困境。他困守荒岛,前途渺茫,复国无望,每日都在担忧汉军何时会发兵清剿。如今竟有“强援”主动送上物资,还许诺支持他“复国”,这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虽然他也疑心高句丽人的真正目的,但在巨大的诱惑和现实的困境面前,那点疑虑显得微不足道。

几番讨价还价,一场卖国求荣的交易就此达成。公孙峥欣然接受了高句丽的资助,并签署了一份用绢帛写就的密约(由金仁恕起草),其中赫然写明:公孙峥承认高句丽国对鸭绿江口以南、原汉带方郡部分沿海地区的“管辖权”(这片区域实际上已在高句丽控制下,但公孙峥此举等于以“辽东之主”的身份予以法理承认,形同割地);承诺若将来“光复”辽东,将与高句丽“共治”边境,开放所有边市,并给予高句丽商旅远超汉时的特权;此次所获资助,亦以未来辽东的税收、矿产作为抵押。

金仁恕心满意足地带着这份堪称卖身契的密约返回复命。不久,更多的粮食、布匹,甚至一批虽然陈旧但尚可使用的高句丽制式兵甲、弓弩,通过伪装成渔船的船只,陆续运抵灰岩岛。公孙峥势力得以喘息壮大,他开始更加频繁地派出小股船只,袭扰辽东半岛沿海的村庄、盐场,甚至尝试攻击汉军新设的烽燧。这些袭击虽规模不大,却如同附骨之疽,使得辽东沿海郡县风声鹤唳,牵制了汉军部分兵力。公孙峥更将掳掠来的财物、人口,部分上缴给高句丽,作为“回报”。这位流亡的公孙子弟,为了虚无缥缈的复国梦和眼前的生存,已然将父祖基业和家国大义,廉价地出卖给了异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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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高句丽使者接触公孙峥的同时,另一路人马,也在茫茫大海上,寻找着另一条“大鱼”——司马羕。

司马羕,字子渊,乃司马懿之弟司马馗之孙。魏国崩解之际,他正任于幽州某郡为官,城破时未能西逃,只得混杂于乱军百姓之中,东躲西藏。他深知自家作为司马氏核心宗族成员,一旦被汉军擒获,绝无幸理。于是纠合了数十名忠于司马氏的部曲、家兵,盗取官船,仓皇逃入渤海,渴望寻得一安身立命之所。他们先是想投奔辽东公孙渊,至时方知公孙已灭;又想北投鲜卑轲比能,然海路艰难,缺乏向导,且听闻轲比能与汉关系微妙,未必肯为其开罪强汉。一群人在海上漂泊多日,饥寒交迫,惶惶如丧家之犬。

这一日,他们的破船漂流至高句丽半岛西海岸一带,几乎弹尽粮绝,被迫冒险靠岸,寻找食物淡水。不料却被一队高句丽巡海兵丁发现并包围。司马羕自忖必死,绝望之下,竟亮明身份,试图以“大魏宗室”的名义请求觐见高句丽国王,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带队高句丽军官不敢怠慢,火速上报。消息很快传回王险城。位宫闻之,大喜过望:“真乃天助我也!司马懿之侄孙!此奇货可居也!”

他立刻命大将军李琛亲自处理此事,吩咐道:“务必以礼相待,将其秘密接来王险城,不可怠慢,亦不可走漏消息。”

李琛领命,派出亲信船只,将司马羕一行数十人,悄然接至王险城,安置于一处隐秘宅邸,供给饮食衣物,延医调治其伤病。数日后,待司马羕惊魂稍定,恢复了些许气力,李琛与高延寿便联袂前来“探望”。

司马羕虽落难,然毕竟是高门子弟,见识非凡。他心知高句丽人如此厚待,必有所图。双方见礼寒暄后,李琛便故作感慨道:“司马公子乃中原名门之后,世受魏恩,不想竟遭此大难,流落海隅,实在令人扼腕叹息。我王仁厚,闻公子遭遇,深为同情,故特命我等好生照料。”

司马羕苦笑拱手:“亡国之臣,飘零之人,得蒙大王收留,李将军、高相府丞照拂,已是再生之恩,羕感激不尽,不知何以为报。”他姿态放得极低,心中却如明镜一般。

高延寿笑眯眯地接口道:“公子言重了。我家大王非为图报,实乃敬重公子门第,怜公子之才。只是……如今蜀汉势大,睥睨天下,其使者不时往来于我王险城,若知公子在此,恐于公子不利,亦使我王为难啊……”

司马羕心中冷笑,知道戏肉来了,面上却露出惶恐之色:“这……这该如何是好?请二位大人救我!”说罢,竟起身欲行大礼。

李琛连忙扶住,与高延寿交换了一个眼色,缓缓道:“公子不必惊慌。我家大王既肯收留公子,自有保全之策。只是……需得寻一万全之法,既能护得公子周全,亦能……略表公子心意,堵住国内悠悠众口。”

司马羕垂首道:“但凭二位大人指点。羕虽不才,然祖、父皆曾执掌魏国机密,羕于魏国朝堂制度、边塞防务、乃至中原地理人情,亦颇知晓一二。若蒙不弃,愿倾囊相告,或于大王有所裨益。”他深知自己唯一的资本便是这些情报,索性主动抛出,换取生存筹码。

李琛与高延寿要的正是此话!高延寿立刻抚掌笑道:“公子果然爽快!实不相瞒,蜀汉虽新得辽东,然其志必不止于此。我高句丽国小力弱,常怀忧惧之心。若得公子详述魏国旧制,尤其幽州、辽东之兵要地志、城防虚实、粮草囤积之所、将吏性情能力,乃至中原蜀魏交锋之成败关键,则我国便能知己知彼,早做防备。此乃功在千秋之事,亦是我王保全公子之最佳理由啊!”

于是,在高句丽人的软硬兼施、诱之以利、动之以情(安危)下,司马羕这位曾经的魏国宗室贵胄,为了换取高句丽的庇护和未来的富贵,开始了他的卖国之行。他日夜伏案,凭借记忆,详细绘制魏国幽、并、冀、青诸州的山川险要、关隘戍守、交通驿路、州县户口图册;列出魏国旧臣中可能心念故主、可与联络的名单及其性情喜好;分析汉军战术长短、诸葛亮用兵特点、蜀汉内部派系关系;甚至将司马氏家族暗中经营的一些秘密据点、财富埋藏之处(部分他可知的),也一一和盘托出。这些情报,可谓字字千金,关乎北疆乃至中原的战略机密。

他还献上一条毒计:“大汉……呃,蜀汉新得幽州,所恃者,马岱之威,诸葛之谋,然其根基未稳。辽东、辽西胡汉杂处,公孙氏虽灭,其党羽犹存。陛下(他已改口称位宫为陛下)可遣心腹死士,携重金,潜入幽州,联络那些心怀怨望之魏国旧吏、失意豪强、乃至被马岱打压之乌桓、鲜卑小帅,许以官爵财货,诱其作乱,不必求其成功,但求此起彼伏,令马岱疲于奔命,无法东顾。如此,陛下可坐收渔利,巩固东疆,待中原有变,或可西进以图大事。”

李琛、高延寿得此厚礼,大喜过望,火速呈报位宫。位宫观之,抚案大笑:“真天赐司马子渊于我也!得此机密,如得十万雄兵!蜀汉虚实,尽在我掌握之中矣!”他立刻下令,将司马羕严密保护起来,尊为上宾,赏赐无算,并按其计策,开始精心挑选人手,准备金银珍宝,筹划向辽东、幽州乃至中原派遣细作,进行渗透颠覆。

司马羕用出卖故国最核心的机密,换取了在异国他乡的苟安与富贵,甚至还做着借助高句丽力量“光复司马氏”的迷梦。殊不知,在位宫、李琛等人眼中,他终究只是一枚有价值的棋子,一件可以用来对付汉室的利器,用毕之后,命运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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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险城的深宫密谋,灰岩岛的暗中交易,如同两道悄然汇合的浊流,在鸭绿江东岸积蓄着力量。高句丽国王位宫的野心,得到了公孙残部这把可供驱使的刀,以及司马余孽这份价值连城的情报库,愈发膨胀起来。他加大了对灰岩岛的物资输送,甚至派去几名有经验的高句丽军官,帮助公孙峥训练士卒,整饬船只,策划更大规模的袭扰行动。同时,依据司马羕提供的情报,一批批精心挑选的高句丽细作,或伪装成商人,或冒充流民,携带重金和密令,陆续西渡鸭水,潜入辽东、玄菟、乃至辽西郡,开始秘密活动,试图点燃那些隐藏的叛乱火种。

辽东大地的上空,刚刚散去的战争阴云似乎又开始悄然凝聚。昌黎城中的马岱,虽已从一些沿海袭扰事件和边境巡查的异常报告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责令关彝、马承加强戒备,严查奸细,但主要的精力仍不得不放在内政安抚和应对北面鲜卑、西面乌桓的大局上。这股来自东方的、夹杂着异邦野心与败类卖国求荣的暗流,正悄然变得汹涌,试图冲击这新定的格局。

一场围绕新生的汉幽平二州的、涉及内外敌人的暗战与风暴,已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