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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赤旗北指(2 / 2)

毋丘俭眼神微凝,接过书信。拆开火漆,展开素帛。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正是诸葛亮的手书!信中并无劝降之语,字字句句,皆在剖析幽州危局:

“……魏室既倾,天命有归。然北疆板荡,鲜卑、乌桓环伺于外,公孙勾结高句丽觊觎于内。将军坐镇幽州多年,恩威素着,胡虏畏服,实乃北疆柱石。今汉室再兴,非欲与将军争锋,实望将军念及苍生黎庶,勿使幽州再陷胡尘!鲜卑轲比能,野心勃勃,其志非小;辽东公孙,引狼入室,祸乱尤烈!亮知将军忠义,然忠义有大小之分。守土安民,护华夏衣冠,此乃大忠大义!若将军能阻轲比能于塞外,稳乌桓于西陲,则汉军必倾力东向,荡平辽东叛逆,斩断高句丽狼爪!幽州军民之安泰,北疆门户之永固,皆系于将军一念之间!亮顿首再拜,翘首以待将军明断!”

信末,并无任何逼迫之词,只有一片赤诚的忧虑与托付。

毋丘俭持信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信中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打在他连日来煎熬的心坎上。诸葛孔明,竟将他看得如此透彻!将他毋丘俭的困境、幽州的危局、乃至他内心深处那份对故土的守护之责,剖析得如此清晰!信中只字未提荣华富贵,句句不离守土安民之大义!尤其是那句“忠义有大小之分”,如同惊雷,炸响在他固守的信念壁垒之上!是啊,固守对已逝魏室的“小忠”,坐视幽州沦陷于胡虏之手,让百万汉家子民沦为异族铁蹄下的羔羊,这难道就是忠义吗?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释然交织的情绪涌上毋丘俭的心头,他闭上眼,眼角竟有些湿润。良久,他睁开眼,眼中那份挣扎与迷茫已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痛而坚定的决断。他看向马岱,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孔明……丞相之言,振聋发聩。守土安民,护我华夏衣冠,方为真忠义!马将军,烦请转告丞相,毋丘俭……愿为前驱!阻轲比能,稳乌桓!只盼汉军速平辽东,勿使幽州父老久陷水火!”

马岱肃然拱手,眼中闪过一丝由衷的敬佩:“将军深明大义,马岱代丞相,代幽州百姓,谢过将军!”

就在厅内气氛稍缓之际,厅外骤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乌桓语粗野的呼喝。陈武急步抢入,脸色铁青:“大人!乌桓骨都侯阿罗盘,率其亲卫强行闯入府门!言有要事面见大人,态度极为倨傲!”

毋丘俭与马岱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冷意。来得正好!

***

刺史府正堂,气氛剑拔弩张。乌桓骨都侯阿罗盘,身材高大魁梧,穿着缀满铜钉的皮甲,敞着毛茸茸的胸膛,腰间挎着沉重的弯刀,大喇喇地坐在客席首位。他身后站着数名同样剽悍的乌桓武士,眼神桀骜,睥睨着堂内的魏军将领。阿罗盘一手抓着酒囊,仰头灌了一大口劣酒,酒液顺着浓密的胡须淌下,滴落在华贵的地毯上。他用生硬的汉话,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试探,高声嚷道:

“毋丘大人!我家峭王听闻魏国没了,长安换了姓刘的做主?哈哈!这幽州的天,是不是也该变一变了?”他目光扫过堂上神色各异的魏将,咧嘴露出一口黄牙,“峭王说了,只要大人点头,打开卢龙塞,放我乌桓勇士进来‘帮忙’镇守,这辽西的草场、城池,以后就由我们峭王部替大人‘照看’!保准比那些新来的蜀人可靠!如何?”话语中的威胁与贪婪,赤裸裸毫不掩饰。

堂上魏将无不色变,手按刀柄,怒视着这嚣张的胡酋。陈武更是须发戟张,只待毋丘俭一声令下便要拔刀。

就在这时,侧门处传来一个沉稳而略带苍老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堂内的躁动:“哦?峭王苏仆延,好大的胃口。”

阿罗盘和众乌桓武士愕然转头。只见毋丘俭身旁,多了一位身着普通皮甲、须发花白的老将,正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那目光并不锐利逼人,却带着一种久经沙场、洞悉一切的深沉力量,让阿罗盘这等骄狂的胡酋心头也莫名一凛。

“你是何人?”阿罗盘眯起眼睛,警惕地问。

“大汉前将军,马岱。”马岱语气平淡地报出名号。

“马岱?”阿罗盘瞳孔猛地一缩!西凉马超的从弟!当年威震羌胡的猛将!他的名字,在草原上同样拥有着令人心悸的分量!阿罗盘脸上的倨傲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疑和忌惮。蜀人的大将,竟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毋丘俭身边?这局面,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马岱不再理会阿罗盘,目光转向毋丘俭,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毋丘将军,乌桓朋友远道而来‘相助’,盛情可感。然我大汉既已接管幽州防务,自当保境安民,无需外力‘照看’。”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塞外寒风,“烦请转告峭王:我大汉天子仁德,念及乌桓诸部昔日也曾为大汉藩篱,只要恪守本分,不越雷池,则边市依旧,盐铁茶帛,照常供应!过往劫掠之事,朝廷亦可暂不追究!然……”

马岱踏前一步,一股无形的、百战余生的凛冽杀气骤然弥漫开来,堂内温度仿佛骤降!他盯着阿罗盘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冰珠砸落玉盘:“若再有乌桓一兵一卒,敢擅入我大汉疆界一步,敢劫掠我大汉子民一人!则勿谓言之不预!我大汉天兵,必犁庭扫穴,踏平其部落牧场!勿谓西凉铁骑之锋不利也!昔日羌氐诸部,可为前鉴!”

最后一句,杀气森然,直刺骨髓!阿罗盘和他身后的乌桓武士,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怖气势所慑,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脸色发白,握着刀柄的手心沁出冷汗。他们仿佛看到了当年被西凉铁骑踏成齑粉的草原部落的惨状!

毋丘俭适时开口,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骨都侯,马将军之言,便是我毋丘俭之言,亦是幽州军民之意!你,可听明白了?回去,一字不差地禀报峭王!”

阿罗盘脸色变幻不定,惊惧、羞恼、不甘交织。他死死盯了马岱一眼,又看看毋丘俭身后那些手按刀柄、眼神冰冷的魏军将领,终于意识到今日绝讨不到半点便宜。他猛地一跺脚,用乌桓语低吼一声:“我们走!”带着手下,如同斗败的公鸡,狼狈地匆匆退出了刺史府,来时那股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堂内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压抑的低呼和如释重负的吐气声。魏军将领们看向马岱的目光,充满了震撼与敬畏。单凭气势,一言喝退骄横的乌桓骨都侯!西凉名将,名不虚传!

毋丘俭看向马岱,郑重地一揖:“马将军虎威,震慑宵小!稳乌桓之事,赖将军此一言!”

马岱扶住毋丘俭,沉声道:“此乃将军威仪所至。然,狼子野心,不会因一言而消。将军,西线暂安,该轮到东边了。”两人的目光,同时投向了辽东方向,那里,酝酿着更大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