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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孙吴降汉(2 / 2)

“至尊……签了吧……”步骘老泪纵横,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声音嘶哑绝望,“为了……为了孙氏血脉……为了……江东遗民……”

朱据猛地闭上眼,两行滚烫的浊泪从眼角汹涌而出,混着脸上的尘土滑落,滴在冰冷的地砖上。他紧握的拳头微微松开,又猛地攥紧,指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吧声,最终化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重重地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

孙权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那支笔仿佛重逾泰山,悬在降表末尾的空白处,墨汁不断滴落。他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无人能懂,只有那深陷的眼窝中,最后一丝微弱的光,死死盯着降表上“归命侯孙权”那几个字,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不甘。最终,那光彻底熄灭,只剩下空洞的死寂。他枯瘦的手指,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以一种极其僵硬、缓慢的姿势,在降表上歪歪扭扭地画下了最后的符号——一个几乎不成形的、墨迹淋漓的“权”字。笔尖划过帛面,发出沙哑的摩擦声,如同生命被抽离的最后叹息。

笔落,人亦颓然。孙权身体猛地一软,全靠两名内侍死死架住,才没有瘫倒在地。他头颅无力地垂下,喉咙里的“嗬嗬”声微弱下去,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喘息。

黄皓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微微颔首。一名侍从上前,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份沾染了墨污和无形血泪的降表,又恭敬地捧起那方覆盖着血帕的金印,退至黄皓身后。

“归命侯既已奉表纳印,便请即刻收拾行装,三日后启程,迁往长安。”黄皓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宣布着最后的判决,“至于尔等……”他目光扫过阶下跪伏的群臣,“是随行洛阳,听候朝廷安置,还是解甲归田,悉听尊便。唯有一条,若有不识天命,妄图螳臂当车者……”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勿谓言之不预也。”

黄皓拂袖转身,深绯色的袍服在昏暗的光线下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带着那份象征着江东末路的降表与金印,在蜀军卫兵森严的护卫下,大步离去。沉重的殿门缓缓关闭,将殿内无尽的屈辱、绝望与死寂,彻底封存。

***

蜀军占领建业的消息,如同瘟疫般在混乱的城中蔓延。

恐慌、绝望、愤怒、麻木,各种情绪在残破的街巷、紧闭的门户间发酵。然而,在城西一片被高大院墙围起、曾是江东某位显赫将领府邸的深宅大院内,气氛却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压抑着沸腾的熔岩。

大厅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十几张或年轻、或沧桑、却同样写满了悲愤与决绝的脸庞。陆抗站在主位,身披残破却依旧擦得锃亮的甲胄,腰悬家传宝剑“断浪”,英俊的面庞因连日的激愤与疲惫而削瘦,双目却赤红如血,燃烧着永不屈服的火焰。他面前的地上,赫然丢着一份誊抄的、墨迹未干的降表副本!正是孙权那歪歪扭扭的签名!

“归命侯?!迁往长安?!哈哈哈哈哈!”陆抗猛地抓起那份降表,在手中攥成一团,发出疯狂而悲怆的大笑,笑声在空荡的大厅里回荡,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与愤怒,“我江东男儿,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先父(陆逊)在天之灵,岂能容我陆延受此奇耻大辱!至尊……至尊他……”他声音哽咽,眼中泪光闪动,却瞬间被更炽烈的怒火取代,“定是被步骘、濮阳兴、朱据这些懦弱老朽所挟持!还有那孙恩狗贼,封锁宫禁,隔绝内外,才酿此大祸!”

“伯言兄!”奋武将军全怿(全琮之子)猛地站起,双目喷火,他父亲全琮被蜀诏点名,视为耻辱,此刻更是恨意滔天,“降表已签,金印已献,多说无益!蜀狗虽占建业,但立足未稳!城中尚有我江东忠义之士!城外还有零星散落、未及撤走的旧部!与其坐以待毙,引颈就戮,不如拼死一搏!纵然身死,也要溅那刘禅小儿一身血!让他知道,江东,还有脊梁未断的男儿!”

“对!拼了!杀出去!跟蜀狗拼了!”

“陆将军!我们听你的!是生是死,就在今夜!”

“与其在长安做那笼中鸟、阶下囚,不如痛痛快快战死沙场!”

十几名聚集在此的中青年将领和他们的心腹亲兵头目,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纷纷怒吼起来,热血冲上头顶,眼中只剩下玉石俱焚的疯狂。他们都是江东豪族子弟,家族的根基、荣耀皆系于江东,投降意味着失去一切,甚至可能被清算。与其如此,不如搏命!

陆抗猛地拔出腰间“断浪”宝剑!剑身如一泓秋水,在烛光下流淌着冰冷的寒芒,映照着他燃烧着决死火焰的双眸!

“好!诸君既愿随我赴死,陆延在此立誓:今夜子时,以火为号!我等兵分三路:一路由我亲率,直扑蜀军在建业宫外的临时帅府,擒杀蜀军主将!一路由全怿兄弟带领,冲击西门粮仓,焚其粮草,制造混乱!第三路,由张悌族侄张允带领,趁乱冲击南门,打开城门,接应城外可能来援的零星旧部,制造更大混乱!纵使不能夺回建业,也要让蜀狗知道,江东的血,还未流干!让天下人知道,‘归命侯’锁不住江东的魂!”

“诺!”众人齐声应诺,声震屋瓦,充满了悲壮的决绝。他们迅速开始准备武器甲胄,检查弓弩箭矢,将府库中残存的火油、引火之物分发给死士。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肃穆,如同即将进行一场献祭。

府邸后院的马厩旁,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草料堆的阴影里,瑟瑟发抖。他是府中马夫老孙头十三岁的孙子孙小栓。他无意中听到了厅内的密谋,此刻吓得面无人色。他想逃,想告诉别人,但一想到爷爷说过陆将军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想到蜀军进城后那些趾高气扬的士兵抢走了家里最后半袋米……他小小的拳头攥紧了,牙齿死死咬着嘴唇,最终将头深深埋进膝盖里,身体抖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