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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峡江摧垒(2 / 2)

突然!

一阵奇异而沉闷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深处的滚雷之声,隐隐穿透了江水的疯狂咆哮,自上游被雾气笼罩的江面滚滚而来!那声音低沉、连绵、带着令人心悸的震颤,仿佛大地深处有巨兽在翻身!

“什么声音?!”张咸猛地抬头,锐利如电的目光死死射向上游那翻涌不息的浓雾,心头警兆狂鸣!

“将军!快看!”身旁副将孙异(孙桓之子)失声惊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手指因恐惧而微微发抖,指向雾气深处那若隐若现的恐怖轮廓。

只见巫山方向,那终年缭绕的厚重云雾深处,数十个难以想象的巨大黑影缓缓浮现、逼近!那绝非寻常艨艟斗舰,而是如同江心升起的小型岛屿般的庞然木制平台!平台由无数粗壮巨木捆绑扎成,稳如泰山地浮于湍急江面之上!平台之上,一架架狰狞的钢铁巨兽在稀薄的晨光中展露其令人胆寒的真容——巨大的三张强弓以精妙角度叠加,粗如成人手臂的牛筋弩弦被绞盘绷紧至极限,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呻吟,呈现出满月般的致命弧度!丈余长、通体由精钢打造、箭头如短矛般粗大、闪烁着陨铁幽光的铁翎巨箭,已然搭在弦上,冰冷的箭簇直指下游的“虎牙”壁垒!

“蜀军……床弩?!怎会……怎会如此巨大?!这……这非人力所能为!”壁垒上经验丰富的老校尉骇然色变,声音都变了调,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吴军士卒!他们从未见过,甚至无法想象世间竟有如此恐怖的战争器械!恐慌如同瘟疫,在壁垒上飞速蔓延,士卒们脸色惨白,握着兵器的手心全是冷汗。

“稳住!弓弩手就位!盾牌手举盾!床弩准备反击!快……”张咸的厉喝如同惊雷,试图压下这山雨欲来的恐慌,他深知士气一旦崩溃,万事皆休!然而,最后一个“快”字还在他舌尖滚动——

“嗡——!!!!!!”

一声撕裂苍穹、仿佛要将人灵魂都震出体外的恐怖弦鸣骤然炸响!瞬间压过了峡江积攒了万古岁月的滔天轰鸣!那已非人间弓弦之音,而是天神的巨弓被猛地拉开,发出的灭世之吼!

数十道粗大的、带着毁灭气息的黑影,挟裹着刺耳的、令人头皮瞬间炸裂、血液为之凝固的凄厉破空之声,如同来自九幽的索命雷霆,瞬间跨越了看似宽阔的江面!空气被剧烈压缩、摩擦,甚至产生了肉眼可见的扭曲波纹!

“轰隆!!!!!!”

“咔嚓嚓嚓——!!!”

毁灭降临!

铁翎巨箭挟裹着万钧之力,狠狠砸在“虎牙”壁垒最为坚固的核心位置!坚固的条石城墙如同孩童搭建的沙堡,在震耳欲聋、足以撕裂耳膜的恐怖巨响中轰然碎裂、崩塌!无数巨大的石块被沛然莫御的巨力掀起、抛飞!碎石混合着人体残肢、断裂的兵器、破碎的盾牌,如同被飓风卷起的死亡之雨,向四周疯狂激射!一段近两丈宽、三丈高的城墙连同上面严阵以待的数十名精锐弓弩手,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原地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冒着滚滚烟尘与血腥气息的恐怖豁口!浑浊的江水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涌入豁口!

“啊——!”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声、绝望的惊呼声、崩溃的哭喊声瞬间充斥整个壁垒!残肢断臂混合着内脏从空中洒落,浓烈的血腥味与硝烟味呛得人喘不过气。

“轰!轰!轰!轰!……”第一轮齐射的毁灭余音尚在峡谷间疯狂回荡,第二轮、第三轮……如同九天之上神只降下的连绵神罚,毫不停歇地倾泻而下!巨大的铁翎箭矢如同犁地的洪荒巨犁,在吴军耗费无数心血、引以为傲的壁垒上疯狂地蹂躏、破坏!石砌的塔楼在巨箭面前如同纸糊,轰然粉碎;木制的箭楼被轻易洞穿、撕裂、点燃,化作巨大的火炬;坚固的寨栅被粗大的箭杆直接撞断、扯飞;布置在壁垒后方的吴军重型床弩,连同操作它们的士卒,被一枚巨箭直接命中,瞬间化作一滩混合着木屑与血肉的废墟!

坚固的江防,在蜀军这绝对的力量碾压面前,脆弱得如同孩童的玩具!

壁垒后方一处相对完好的、深入山体的藏兵洞内。一个稚嫩的身影蜷缩在最阴暗的角落,死死抱着一个边缘已经磨得发亮的小型木盾,小脸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身体抖得如同狂风中的落叶。每一次剧烈的爆炸传来,整个山体都在疯狂颤抖,洞顶的尘土碎石簌簌落下,砸在木盾上噗噗作响,仿佛下一刻这庇护所就要彻底崩塌。他是孙异年仅十四岁的儿子孙越,因崇拜父亲,苦苦央求着偷偷随军“历练”,渴望成为像祖父孙桓那样的英雄。此刻,洞外是毁天灭地的轰鸣,是大地疯狂的痉挛,是地狱传来的哀嚎。每一次剧烈的爆炸都让他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几乎要窒息碎裂。什么英雄梦想,什么沙场豪情,在这纯粹到极致的毁灭风暴面前,被碾得粉碎,只剩下最原始的、深入骨髓的恐惧。他死死咬着下唇,几乎咬出血来,不让自己哭出声,但大颗大颗的泪珠却不受控制地滚落,在沾满尘土的小脸上冲出两道泥沟,滴在冰冷的木盾上,溅起微小的绝望水花。

“越儿!越儿你在哪?!”孙异嘶哑焦急、带着无尽恐慌的声音穿透烟尘弥漫的洞口传来。他顶着一面巨大的、布满凹痕和裂口的包铁盾牌,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头盔不知去向,脸上被飞溅的碎石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糊了半张脸,身上的铠甲沾满尘土、血迹和不知名的污秽。他一眼看到角落瑟瑟发抖的儿子,猛扑过去,一把将孙越冰冷颤抖的小身体紧紧搂在怀里!那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儿子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保护起来。

“爹……爹……我怕……我们……我们会死吗?”孙越终于崩溃,死死抓住父亲胸前冰冷的甲叶,放声大哭,小小的身体在父亲怀中剧烈地抽搐。

“不怕!爹在!爹在!”孙异的声音也在颤抖,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他强自镇定,用沾满血污的手笨拙地擦着儿子的眼泪,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哽咽,“蜀狗……蜀狗仗着邪器妖法!莫怕!张将军……张将军定有办法!”他抬头望向洞外那如同炼狱般的景象:烟尘蔽日,烈焰升腾,碎石如雨点般落下,昔日坚固无比的壁垒在持续不断的恐怖轰击下痛苦地呻吟着、瓦解着。幸存的士卒如同无头苍蝇般在烟尘中奔逃、惨叫,或被飞溅的巨石砸成肉泥。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滔天的愤怒攫住了他,亦攫住了壁垒上每一个在神罚下挣扎求存的吴军将士。张咸那面玄底金边的将旗,依旧在漫天烟尘与火光中倔强地飘扬,如同不屈的象征。但孙异心中一片冰凉,所有人都明白,张将军被蜀军这恐怖的火力,死死地摁在了巫峡的砧板之上,动弹不得!蜀军根本无意付出巨大代价强攻这绝险之地,他们只是用这连绵不绝的“惊雷”,将张咸和他的精锐,钉死在这里,眼睁睁看着江东腹地燃起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