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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偶遇老兵(2 / 2)

他顿了顿,目光在张诚和月娥脸上扫过,看到他们眼中瞬间燃起的惊异与一丝难以置信的希望之光。“此法若能善用,或可助你家开个小食肆,胜过在此风吹日晒,强挣这辛苦铜钱。”

张诚的独腿猛地一颤,几乎站立不稳,全靠木拐死死撑住。他浑浊的眼睛骤然瞪大,死死盯着刘禅,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震惊和一种绝境中突然看到一线生机的狂喜,在他脸上交织变幻。开食肆?这简直是梦里都不敢想的事!可眼前这气度不凡的贵人,言之凿凿,又由不得他不信。

月娥的反应则更为直接。她那双清亮的眸子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彩,像两颗骤然被点燃的星辰。她下意识地向前一步,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贵人…您…您说的可是真的?那…那秘料,叫什么名儿?”

刘禅微微一笑,眼神笃定:“此物无名,乃夷人秘传。我看它化腐朽为神奇,增百味之精华,不如…就叫它‘味素’吧。”他伸出手指,蘸了点旁边矮案上洒落的面粉,在粗糙的木板上快速写下几行字迹,并辅以简明的图示:“所需之物,无非海带、小鱼小虾干、麦麸,寻一处向阳干净之地,按此比例混合,覆以草席,每日翻动,待其自然发酵,生出白霜,再经曝晒、石磨碾碎,过细筛即成。切记,火候、翻动、日晒,皆需用心,差之毫厘,则风味谬以千里。”

月娥凑近木板,看得无比专注,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浓密的阴影。她嘴唇无声地翕动,默念着每一个步骤,手指无意识地随着那面粉勾勒的线条轻轻描摹,仿佛要将这救命的方子刻进骨头里。张诚也拄着拐,伸长脖子,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些字迹,尽管他识字不多,但那份紧张和期待,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的浮木。

“贵人大恩大德…”张诚喉头哽咽,那条独腿再也支撑不住,作势就要往下跪,“小人…小人一家…”

刘禅眼疾手快,一把稳稳托住了他的手臂。那手臂枯瘦却硬实,如同风干的枣木。“老丈不必如此。”刘禅的声音沉稳有力,“此方赠你,一则怜你为国伤残,生计维艰;二则,是看月娥姑娘有这份天赋,不忍埋没。望你善用此方,诚心经营,莫负了这份机缘。”他目光转向月娥,“月娥姑娘,此物珍贵,却也易惹人眼红。初始制出,万勿声张,只在小店自用,待根基稍稳,再图其他。切记,楚人无罪,怀璧其罪之道理。”

月娥迎着刘禅的目光,用力地点点头,眼神清澈而坚定:“贵人教诲,月娥铭记于心!绝不敢忘!”那神情,仿佛在立下一个无比郑重的誓言。

刘禅又细细叮嘱了几句制法和保存的关窍,便不再停留,转身带着蔡康、姜武离去。走出几步,他忍不住回头望去。桑树浓荫下,张诚拄着拐,正急切地与女儿指点着木板上的字迹,月娥则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土上比划着,反复确认。那简陋的烧饼摊前,病榻上的妇人似乎也停止了咳嗽,安静地躺着,只有那对父女的身影,在浓重的树影里,被一种突如其来的、名为希望的光芒所笼罩。那光芒虽然微弱,却足以刺破这季夏午后沉闷的绝望。

刘禅转回头,心中那沉甸甸的感觉并未消散,反而多了一丝奇异的期待。他轻轻摩挲着指尖残留的面粉痕迹,仿佛能感受到那名为“味素”的微小晶体,正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悄然孕育,即将搅动起一段意想不到的风云。

三个月的光阴,在锦官城城西那片原本沉寂的街巷里,如同投入沸水中的一粒盐,悄然无声,却激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槐树巷深处,紧挨着那株老桑树,原本一间废弃许久的矮小土坯门面,如今彻底变了模样。斑驳的土墙被仔细地粉刷过一遍,刷成干净清爽的米白色,虽非崭新,却透着一股子利落劲儿。门楣上悬着一块崭新的杉木招牌,油漆光亮,上书三个拙朴却筋骨分明的墨字——“张记鲜味馆”。字是张诚央求巷口替人代写书信的老童生写的,透着一股朴拙的实诚。

这小小的招牌,仿佛一道无声的符咒。开张不过数日,一种奇异的、勾魂摄魄的浓郁鲜香,便开始从这不起眼的小门面里,如同无形的触手,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它霸道地穿透了巷子里惯有的饭菜油烟、柴火气息,甚至盖过了夏日里草木蒸腾的土腥味。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合香气,有海风的咸鲜,有鱼虾干浓缩的醇厚,还有一种奇妙的、直抵灵魂深处的“鲜”味,令人闻之口舌生津,肠胃不自觉地蠕动起来。

起初,只是巷子里的左邻右舍被这从未闻过的奇香吸引,抱着几分好奇,几分照顾生意的念头,探头探脑地走进这只有三张榆木方桌的小店。然而,当第一口裹着那奇异鲜香的汤羹、第一筷子沾染了那无形鲜味的小菜送入口中时,所有的试探和疑虑都烟消云散了。

“老天爷!这…这是啥汤?怎地这般鲜法?”一个老饕客舀起一勺清澈见底的冬瓜虾皮汤,只抿了一口,眼睛便瞪得溜圆,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震撼。那汤看着清汤寡水,入口却仿佛蕴藏了整个海洋的精华,虾皮的鲜、冬瓜的甜,被一种难以形容的、极致的“鲜”味完美地融合、提升,直冲脑门,浑身毛孔都舒张开来。

“这盘清炒菘菜,”另一个食客指着面前一盘碧绿油亮、看似平平无奇的素菜,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我吃了半辈子菜,就没尝过这么有滋味的菘菜!鲜甜!脆爽!绝了!”

惊叹声在小店里此起彼伏。那神奇的“鲜”味,如同无形的魔法,让最普通的食材焕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光彩。清蒸的河鱼,鱼肉细嫩,鲜香入骨;酱爆的肉丁,酱香浓郁,咸鲜可口;甚至一碗最寻常的素面,淋上一点那秘制的酱油(月娥试着将味素融入酱油再次发酵),撒上几粒葱花,也变成了令人欲罢不能的珍馐。

口碑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迅速扩散。不到一个月,“张记鲜味馆”的名字,连同那令人魂牵梦萦的“鲜”味,便如同长了翅膀,飞出了槐树巷,飞遍了城西,甚至传到了更远的地方。小小的门面,从早到晚,食客络绎不绝。三张桌子永远坐得满满当当,门外常常排起等候的长队。人们顶着烈日,耐着性子,只为品尝那一口传说中的“神仙滋味”。

店堂里,炉火正旺。张诚坐在靠近灶台的一张特制的高凳上,那条空裤管垂在凳旁。他不再是那个佝偻绝望的独腿老兵,整个人仿佛焕发了新生。虽然无法久站,但他负责收钱、招呼客人、传递碗碟,动作麻利,声音洪亮,脸上洋溢着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红光。他那双曾握惯了刀枪、布满老茧的手,此刻数着叮当作响的铜钱,竟也显得格外有力量。

灶台前是真正的主战场。月娥系着干净的围裙,衣袖挽到肘部,露出两截被灶火熏得微红却结实的手臂。她身形依然单薄,但动作快如闪电,沉稳有力。炒勺在她手中上下翻飞,如同将军挥舞令旗,指挥着一场味觉的盛宴。灶膛里的火焰舔舐着锅底,热油滋滋作响,食材入锅的瞬间爆发出浓烈的香气。她神色专注,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眼神锐利地盯着锅中食材的变化。每当菜肴接近完成,她便飞快地打开灶台边一个不起眼的小陶罐,用一把特制的小银匙,极其精准地舀出一点点雪白细腻的粉末——味素,手腕一抖,均匀地撒入锅中,随即迅速翻炒几下,出锅装盘。那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谨慎。整个过程快得让人看不清那神秘的粉末,只在她手腕翻动间,留下一道雪白的残影,瞬间便被锅气吞噬。

“月娥姑娘,再加一份芙蓉鸡片!”

“小娘子,我的清蒸鲈鱼好了没?”

“掌柜的,结账!再给我包一份酱肉,带走!”

食客的催促声、赞叹声、碗碟碰撞声,交织成一片热闹的市井交响。月娥在氤氲的烟火气中穿梭应答,声音清脆,应对得体。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额角,脸颊因忙碌和灶火的热力而泛着健康的红晕,那双灵秀的眼睛亮得惊人,闪烁着自信和活力的光芒。生活的重担并未完全卸下,母亲仍需汤药,但那份深入骨髓的愁苦和绝望,已被这炉火映照出的希望驱散了大半。小小的鲜味馆,如同风暴眼中一块安稳的礁石,承载着一家人重新燃起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