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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碰瓷”现形(2 / 2)

他转向被锁拿的几个闲汉:“尔等游手好闲,不事生产,专以起哄架秧、混淆是非为能事!今日更助纣为虐,诬陷义士,煽动民怨!实为市井毒瘤!王都尉!”

“下官在!”王猛躬身应道,汗流浃背。

“贾郝氏,蓄意讹诈,数额巨大(直百五铢五十枚),更兼诬陷良善,煽动闹事,动摇人心!依《汉律》及朕新颁《戒讹令》,罪加三等!枷号三十日,悬于西市口示众!每日鞭笞十记!其所图五十枚直百五铢,由其子贾三做工偿还,若无力偿还,贾三同罪枷号!示众期满,发配南中屯田,遇赦不赦!”

“喏!”

“张二狗、李癞子、王麻子(指那几个闲汉),为虎作伥,起哄诬陷,扰乱公序,各杖八十,枷号十五日示众!期满,强征入筑路苦役营,服役三年!以儆效尤!”

“喏!”差役轰然应诺,拖着面如死灰的几人下去。

处理完恶人,刘禅面色稍霁,目光转向范舟与鲁大。

“绸商范舟。”

“小…小民在。”范舟惊魂未定,连忙躬身。

“汝虽未撞人,然驭车行于闹市,当倍加谨慎,明察秋毫。此次虽无过,亦当引以为戒。念你平素诚信经营,此番受惊,赐钱直百五铢五枚压惊。”

范舟一愣,随即感激涕零,扑通跪倒:“小…小民谢老爷明察!谢老爷恩典!”他本以为能洗脱冤屈已是万幸,没想到竟有赏赐,心中对这位“青衫老爷”的敬畏感激无以复加。

“铁匠鲁大!”

“俺在!”鲁大挺直腰板,声如洪钟。

“汝见义勇为,不畏强横,明辨是非,于浊流中独擎正义!此乃我大汉脊梁,万民楷模!赏钱直百五铢十枚!赐‘义士’木匾一块,悬于汝铁匠铺门楣!自即日起,汝铺所出铁器,由将作监优先平价采买!另,”刘禅目光扫过众人,声音陡然拔高,字字铿锵,“凡我季汉子民,当以鲁大为范!见不平,则鸣!见危难,则助!见讹诈,则揭!官府为尔等后盾,法度为尔等撑腰!若再有敢以‘不是你碰的,为何要管’此等诛心之言,寒义士之心、阻良善之举者,视同讹诈同党,严惩不贷!”

“好!”

“老爷圣明!”

“鲁大哥好样的!”

雷鸣般的欢呼与掌声,如同积蓄已久的春雷,轰然炸响,席卷整个西市口!无数道目光聚焦在鲁大身上,充满了敬佩与羡慕。鲁大这个铁打的汉子,此刻也激动得虎目含泪,抱拳向四方行礼,最后对着刘禅,深深一揖到地:“俺…俺鲁大谢老爷!俺…俺就是看不惯这些腌臜事!以后见着了,俺还管!”

刘禅微微颔首,目光最后落在那卖胡饼的少年阿糠身上,眼中露出赞许:“少年阿糠,明察秋毫,仗义直言,心志可嘉!赏钱直百五铢五枚!特许入官办学塾旁听,若勤学上进,可考取吏员!”

阿糠呆住了,捧着破碗的手都在发抖,巨大的惊喜让他说不出话,只会一个劲地磕头。

刘禅环视着激动的人群,声音沉稳而有力,如同定海神针:

“今日之事,尔等皆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讹诈者,形似可怜,实为豺狼!其心之毒,甚于砒霜!不仅图人钱财,更在噬咬我蜀中人心之善,毁坏我立国之基!一句‘不是你碰的为何要管’,便是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它让良善闭口,让义士寒心,让奸邪窃喜!长此以往,路遇倒地者无人敢扶,眼见不平事无人敢言,人人自危,户户紧闭,这锦官城,这季汉江山,与鬼蜮何异?!”

他停顿片刻,让这振聋发聩的质问深入每个人心底。

“朕…本官今日在此立誓,亦代朝廷立誓:自即日起,凡诬告讹诈者,以所图之财值加三等反坐!其诬告之词,张贴于其枷号示众之所,广而告之,令其遗臭万年!凡见义勇为、救助危难、揭发奸宄者,无论成否,官府必有重赏!若因行义而蒙受不白之冤或损伤,官府养其终身!此令,刻石立于四门,传谕全境!朕…官府要告诉天下人:在季汉,行善举,必有厚报!行恶事,必遭严惩!人心之善,乃国运之本!护之,则国兴!毁之,则国亡!此非虚言,乃铁律!”

“万岁!”

“青天大老爷万岁!”

欢呼声直冲云霄,久久不息。许多人热泪盈眶,仿佛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被搬开,冰封的善意开始复苏流淌。

三日后,未央宫,宣室殿。

刘禅端坐御案之后,面前摊开着黄皓刚刚呈上的密报,详细记录了“西市讹诈案”后锦官城的种种变化。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唯有一双眸子深如寒潭。

丞相蒋琬、侍中费祎、廷尉正陈震、京兆尹杜畿等重臣肃立阶下,气氛凝重。殿角巨大的铜漏,滴答作响,更添肃杀。

“诸卿,”刘禅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殿中温度骤降,“‘不是你碰的,为何要扶?’此七字,朕闻之,如芒在背,如鲠在喉!较之明刀明枪,更令朕心寒彻骨!”

他拿起案上一份奏报,掷于御阶之下:“看看吧!景耀三年正月至今,仅成都一城,记录在案之讹诈案,三十有七!未报官者,更不知凡几!而因畏惧‘不是你碰为何要管’之讥,袖手旁观、任由良善受屈、奸邪得逞者,又何止千百?!”

群臣俯首,冷汗涔涔。陈震作为廷尉正,主管刑狱,更是面如土色。

“贾郝氏一案,绝非孤例!”刘禅站起身,踱下丹墀,步履沉缓,却踏在每位大臣的心上,“此乃人心之蛊!世风之癌!其害有三!”

“其一,阻塞言路,湮灭正气!使义士蒙冤,使旁观者噤声,使世间公理正义沦为笑谈!长此以往,谁还敢挺身而出?季汉脊梁,岂不断折?!”

“其二,败坏人心,滋生冷漠!一句诛心之言,可让千万人视危难如无物,见不平如未见!人心若此,与禽兽何异?家国社稷,凭何凝聚?!”

“其三,损耗国力,动摇根基!讹诈盛行,则商旅裹足,市井萧条!官府疲于奔命,胥吏借机渔利!更兼人心离散,民气萎靡,纵有十年砺锋之器,无十年砺锋之志,何谈北定中原,光复汉室?!”

每一问,都如重锤击鼓,震得群臣心神摇曳。

“朕颁《戒讹令》,非为一时泄愤,实为剜肉补疮,正本清源!”刘禅回到御座,目光如电,“廷尉正陈震!”

“臣…臣在!”陈震慌忙出列。

“自即日起,廷尉府、京兆尹及各郡县狱曹,凡遇讹诈、诬告之讼,须列为‘特急重案’!主官亲审,三日内必结!取证务求翔实,判罚务求其当!凡坐实诬告讹诈者,除依律严惩外,必将其诬告之词、讹诈之图,刻于木枷之上,悬于闹市示众!令其丑行昭彰,遗臭万年!其所诬告之对象,无论官民,官府须张榜公告,为其洗冤正名!凡见义勇为而蒙受损失者,由少府拨专款,三倍偿之!此条,写入《季汉律疏》,永为定制!”

“臣…遵旨!定当竭尽全力,涤荡奸邪!”陈震凛然应命。

“京兆尹杜畿!”

“臣在!”

“于成都四门、各坊市要冲,立‘戒讹碑’!详述贾郝氏等案始末,录朕今日之言于其上!另,广布眼线于市井,凡有讹诈苗头、或散布‘不是你碰为何要管’等流言者,无论老幼,先行拘押,细查其根底!宁枉勿纵!朕要这锦官城,成为讹诈者之绝地!成为义士之乐园!”

“臣遵旨!定使魑魅魍魉,无所遁形!”杜畿高声应诺。

“丞相,侍中。”

“臣在!”蒋琬、费祎躬身。

“将此案判词及《戒讹令》核心,着太常寺编为俚曲鼓词,使童子传唱于街巷乡野!令‘诬告反坐’、‘义行有报’之理,妇孺皆知!朕要这七字诛心之言,永绝于蜀中大地!”

“臣等遵旨!定使浩荡天音,遍传黎庶!”蒋蒋琬、费祎齐声应道,声音带着沉甸甸的责任。

圣旨雷厉风行,刻石立碑,俚曲传唱,胥吏四出。锦官城的气氛,为之一变。

西市口,贾郝氏披枷戴锁,立于特制的高木笼中示众。木笼上,一行大字触目惊心:“诬告讹诈犯贾郝氏!图财直百五铢五十枚,反坐枷号三十日!”她每日受鞭笞时发出的凄厉惨叫,成为警示世人的最强音。那几个闲汉同样枷号示众,枷板上刻着他们的劣行与判词。

而鲁大的铁匠铺门楣之上,一方崭新的“义士”木匾,红底金字,熠熠生辉。门前车水马龙,有真心来买铁器的,有好奇来看“义士”风采的,更有官府将作监的采买小吏,络绎不绝。鲁大黝黑的脸上,笑容憨厚而自豪。少年阿糠换上了干净的学童服,每日清晨,在官办学塾的朗朗书声中,眼神明亮。

变化,悄然发生在每一个角落。

景耀十年五月初,朱雀大街。一位老翁突发急症,踉跄倒地,面色青紫。周围行人脚步一滞,短暂的犹豫后,数人几乎同时冲了上去!

“快!扶老人家到路边!”

“我是惠民药局的学徒!让我看看!”

“谁有温水?”

“去个人通知巡街差役!”

再无一人质疑“不是你碰的为何要扶”。义举,正在成为新的本能。

黄皓将这一切,细细禀报于刘禅。刘禅立于未央宫最高的凤阙之上,凭栏远眺。夕阳熔金,为井然有序的锦官城披上辉煌的袈裟。朱雀大街,人流车马依旧靠右而行,川流不息。而在那流动的秩序之上,一种更温暖、更坚韧的东西,正在这座城池的脉搏中悄然复苏、流淌。

费祎侍立一旁,顺着皇帝的目光望去,轻声道:“陛下,人心之讹渐清,世风之浊渐涤。此乃大治之基。”

刘禅默然良久,缓缓道:“清水墨线,可导车马;雷霆玉音,可正人心。然人心之清,世风之正,非一日之功,乃万世之业。贾郝氏枷号之下,当悬警世之钟;鲁大‘义士’匾上,当燃不灭之火。朕要这‘不是你碰为何要扶’之问,永成蜀中之耻!更要这‘见义敢为’之风,永为我季汉之魂!如此,则人心可聚,国运可期。”

暮色四合,宫灯初上。脚下城池的万家灯火,与天边残留的霞光交相辉映。刘禅的身影融入这苍茫暮色,如同定鼎的基石。他知道,世间最凶险的“碰瓷”,不在街市,而在人心。而最坚固的堤防,亦非金石,乃是不灭的公道与无畏的善念。景耀三年的这场“讹诈现形”,剜去的是毒瘤,重塑的,是这西南天地上,一方朗朗乾坤的脊梁与温度。那流动于街巷间的,不仅是靠右而行的人流车马,更是重新奔腾起来的、名为“人心向善”的时代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