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一边用一种怀疑的眼神,审视着眼前这两个陌生人。
他虽然年轻,但在外面闯荡了这么多年,社会经验比他那个老实巴交的爹要丰富得多。
他总感觉,这两个人来得有点蹊跷。
陈建看着他笑了笑,脸上依旧是那副憨厚老实的表情。
“小兄弟,你别误会。我们呢不光是收粮食,我们还想在你们这儿长期发展。所以村里的情况,我们肯定是要多了解了解的嘛。”
“再说了,”他话锋一转,看着李大庄那条打着石膏的腿,关切地问道,“小兄弟,你这腿,是怎么弄的啊?看样子,伤得不轻啊。”
李大庄的眼神,瞬间就变得冰冷起来。
他把头,转向一边,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就变得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王晓军,突然站了起来。
他走到床边,看着李大庄,用一种无比郑重的语气,说道:
“大庄哥!你别再瞒了!也别再怕了!”
他指着身后的陈建和马驰,声音里,带上了压抑不住的激动。
“他们……他们不是来收粮食的!”
“他们是县里派来,专门收拾张家那帮畜生的专案组!”
“咱们村的要变天了!”
李大庄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那张本已麻木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死死地盯着陈建和马驰,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因为激动和怀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陈建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只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印着国徽的证件,在他面前缓缓地打开。
然后,他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了一支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黑色钢笔,递到了李大庄的手里。
“李大庄同志,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他正色说道,
“这支笔,是录音笔也是摄像笔。从现在开始你说的每一个字,都会成为给张家恶行定罪的证言。”
李大庄看着那本鲜红的证件,又看了看手里那支沉甸甸的钢笔。
他那压抑了许久的,如同火山般炙热的悲愤和委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好!我……我说!我全都说!”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害怕,什么怀疑,他开始歇斯底里地,控诉起张家那帮畜生的滔天罪行。
“……他们把我家的门,用铁链子锁了!把我爹我娘,活活地在家里饿了三天三夜!我从外地赶回来,跪在地上给他们磕头!他们……他们当着全村人的面,用钢管把我的腿,给打断了啊!”
“他们还说!谁要是再敢不交钱,我,就是他们的下场!”
他的老母亲,早已在一旁,哭得泣不成声。
而老李头则蹲在墙角,用那双粗糙的大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脸,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压抑而又痛苦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