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初仰头喝水,喉结滚动的弧度被她看得一清二楚。他不敢看她,怕撞进她带着笑意的眼睛——那笑意里会不会藏着调侃?可程了只是接过空杯,轻声说:“以后少喝点,你胃不好。”
就这一句平常的叮嘱,让盛景初心里的石头“咚”地落了地。她没提昨晚的醉话,也没露出半点嘲笑的意思,只是像……像在意身边人的寻常模样。
“嗯。”他低低应着,耳尖的红还没褪,却悄悄松了口气。
这时江昱达端着个砂锅闯进来,大声嚷嚷:“景初哥!我给你炖了醒酒汤!”话没说完,他看到程了正站在沙发后,顿时卡壳,砂锅差点脱手。
程了回头看他,眼里没什么波澜:“放桌上吧。”
江昱达慌忙把砂锅搁在茶几上,偷瞄盛景初,见他没皱眉,又壮着胆子说:“这汤里加了葛根和蜂蜜,程了姐说醒酒管用,我就……”
“你怎么知道我……”盛景初抬头,话没说完就被程了打断:“他刚才在门口听着了。”她语气平淡,却替江昱达圆了话,又补充道,“汤炖得不错,你有心了。”
江昱达眼睛一亮,刚想说“那景初哥你收我不”,曹熹和突然从门外探进头:“昱达!刚道场有人找你修棋盘,快去!”说着冲他使了个眼色。
江昱达这才反应过来,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屋里又剩盛景初和程了,他看着那锅醒酒汤,忽然觉得,曹熹和说的“过程了这关”,或许没那么难。
程了收拾着空杯,忽然说:“江昱达想学棋是真心的,你要是觉得他资质还行……”
“我知道了。”盛景初接过话,心里有点热。她这是在替江昱达说话?还是……在试探他的意思?他抬头,正好撞上她转身的目光,两人的视线在半空相碰,像黑白子落在棋盘中央,清脆一响。
程了的眼睫颤了颤,先移开了目光:“那我先回去了,汤记得喝。”
“我送你。”盛景初站起身,动作快得像落子,连他自己都愣了下。
程了没拒绝,只是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眼那锅醒酒汤:“别放凉了。”
“嗯。”盛景初应着,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才转身打开砂锅。汤里的热气漫上来,混着程了指尖留在他太阳穴的温度,暖得他心里发涨。他忽然懂了曹熹和的话——程了的心意,从不是直白的应允,而是藏在替他按头的指尖里,藏在叮嘱“少喝酒”的语气里,藏在不动声色替江昱达圆话的包容里。
这迂回的试探,这恰到好处的在意,比任何拜师帖都管用,让他觉得,这盘棋,或许真能下得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