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没有恐慌,没有迷茫。只有一种东西——决绝。
像破釜沉舟,像背水一战。
祁默走上了了望平台。
平台在通天塔的最高处,风很大。黑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下摆扫过平台上的石头,带起一点灰尘。他的头发,被风吹得微微扬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站在栏杆边,俯瞰着塔外的敌营。
敌营很大,无边无际。魔气像黑色的云,在营地上空翻滚,偶尔有暗红色的魔焰窜起来,像一条条蛇,舔着天空。魔兵的嘶吼声,隐约传来,像野兽的咆哮,隔着很远,都能让人心里发紧。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
能看到魔营里,魔兵在集结。
一队队,一排排,手里的武器闪着寒光。
能看到魔将的帐篷,在营中央,黑色的旗帜上,画着一个燃烧的骷髅——那是魔帅“焚狱”的标志。能看到远处,几架巨大的器械,被魔兵推着,慢慢往前挪——那是密令里说的,焚天炮。
【影狩】在他手里。
刀身是暗黑色的,此刻却在微微嗡鸣。不是不安,是兴奋。
暗橙色的流光,在刃身上加速流转,像一条条小火蛇,顺着刀刃爬动。偶尔有流光闪过,映在祁默的眼里,让他的眼神更冷,更亮。
祁默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影狩】的刀柄。
刀柄是用魔兽的脊椎骨做的,上面有天然的纹路,很粗糙,却很贴合手掌。
他能感觉到,【影狩】在渴望——渴望血,渴望杀戮,渴望和魔族的武器交锋。
“快了。”
祁默轻声说。不是对自己说,是对【影狩】说。
嗡鸣声,更响了一点。像在回应。
他的精神,高度集中。
【规则主宰】的力量,像一张网,撒向天地间。
他能感觉到,风的规则在动——风越来越急,越来越乱,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躁动。
他能感觉到,魔气的规则在乱——魔族的气息,越来越浓,越来越近,像潮水一样,往通天塔涌来。
他能感觉到,远处魔帅“焚狱”的气息——很隐晦,像藏在黑暗里的狼,气息很冷,带着毁灭的味道。
他在计算。
计算魔族的主攻方向——西侧,肯定是西侧,但会不会有佯攻?东侧的山谷,适合焚天炮推进,会不会有埋伏?
计算焚天炮的射程——密令里说,焚天炮能轰碎符文屏障,那射程至少有三里。防御工事,要往后挪半里,才能避开第一波轰击。
计算法师团的护盾——二十个法师的联合施法,能挡住几轮轰击?如果焚天炮一起开炮,护盾能不能撑住?要不要再加派几个法师?
计算战士们的冲锋——等魔族突破护盾,战士们要从哪里冲出去?怎么绕到焚天炮的侧面?谁来带队?凌锋的暗星小队,能不能去毁掉焚天炮的核心?
无数个可能,在他的脑子里流转。像一盘棋,每一个棋子的位置,每一步的走法,都清晰无比。
他知道,这次不一样。
魔族接连受挫,第七次总攻失败,粮草被抢,密令被截。魔帅“焚狱”,肯定不会再忍耐。
之前的几次总攻,焚狱都没露面,只派了手下的魔将。这次,他一定会亲自出手。
那个能操控火焰,能烧毁一切的魔帅。
祁默的眼神,更锐利了。
风,更急了。
吹得了望平台的柱子,发出“呜呜”的响声,像在哭。远处的天空,乌云越聚越厚,墨黑色的云里,闪电在隐隐闪烁,亮得刺眼,却没有雷声。
一种压抑,像石头一样,压在每个人的心里。
祁默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像。
黑袍在风里飘,【影狩】在手里鸣,暗橙色的流光和云层里的闪电,偶尔呼应。他看着敌营,心里没有紧张,没有害怕。只有一种准备——准备好了,等着魔族来。
等着焚天炮的轰鸣。
等着魔帅的出手。
等着这场,决定生死的大战。
风,已然蓄势。
暴雨,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