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壁感觉到了死亡。
焚天的魔力锁定了他,像一张网,把他裹得严严实实。
他连呼吸都觉得难,胸口像压了块石头,疼得钻心。他知道自己挡不住这一击——
刚才那道火柱,连城墙都能砸塌,何况他这副快散架的身子。
可他不能退。
他退了,关内的人就全完了。
他把塔盾往地上一顿,“咚”的一声,盾底陷进土里。
“山岳……不动!”
他嘶吼着,声音里带着决绝,带着血沫。
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的甲胄裂开了,金色的斗气从裂缝里窜出来,像小蛇,缠在他的身上。
焚天的火柱喷出来了。
比刚才更粗,更热。直径超过十五米,橙红的火里裹着黑色的魔纹,转得像漩涡。
空气被烧得“噼啪”响,连远处的断墙都开始发烫,掉渣。
金色的斗气光罩,在火柱里坚持了一瞬。
就一瞬。
像风中的蜡烛,被一口气吹熄。光罩裂开,金色的碎片像雪花一样飘,落在地上,瞬间就化了,连痕迹都没留。
铁壁飞了出去。
像个破布娃娃,没有反抗的力气。
他的甲胄全碎了,碎片扎进他的肉里,血顺着碎片往下淌。
他在空中喷了一口血,血滴在地上,被魔焰瞬间烤干,成了黑灰。
他砸在一座房子上。
房子是木头做的,“哗啦”一声就塌了。
横梁压在他的背上,他能听见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咔嚓”,像折了的树枝。
他想伸手,想抓住什么,可手指动不了——骨头全断了,连抬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统帅!”
有人喊着,是赵三柱。赵三柱的弓没了,手里拿着半截断剑,想冲过去。
可两个魔物拦住了他,一个抓他的胳膊,一个砍他的腿。赵三柱嘶吼着,用断剑捅进魔物的眼睛,可另一个魔物的爪子已经抓进了他的胸口。
他倒下了,眼睛还盯着铁壁的方向,嘴里喃喃地说:“将军……对不住……”
守军的防线,崩了。
彻底崩了。
没人再抵抗了。
有的士兵在跑,像没头的苍蝇,往关里跑。
可魔物比他们快,追上了,一爪子就撕成了碎片,血和肠子洒在街道上,黏糊糊的;有的士兵坐在地上,抱着头,等着死亡——他们的剑断了,魔法用完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治疗师全死了。法师团的人,法师队长一个。
法师队长的法杖断了,嘴角全是血,他靠在断墙上,看着魔物在眼前肆虐,想抬手,却连手指都动不了。
魔族的欢呼声,盖过了一切。
魔将们嘶吼着,用魔族的语言,难听至极,却充满了得意。
它们踩着守军的尸体,举着战刃,喊着“焚天大人万岁”。有的魔物还抓起地上的尸体,往嘴里塞,嚼得“嘎吱”响,血顺着嘴角往下滴。
焚天站在城中心。
它站在那座塌了的房子旁边,也就是铁壁躺着的地方。
它低头,看着地上像破布娃娃一样的铁壁,眼眶里的幽绿火更亮了——那是得意,是戏谑。它抬起爪子,魔焰烧得更高,超过了城墙,照亮了整个铁壁关。
它在庆祝。
庆祝自己踏破了这座千年雄关,庆祝自己杀了这么多“顽强的虫子”。
“铁壁关,破了。”
焚天的声音像打雷,传遍了整个关内。“从今天起,这里,是我焚天的地盘。”
铁壁关,易主了。
只剩下燃烧的废墟,和漫天的血。
房子还在烧,“噼啪”响,木头烧成了炭,冒着黑烟。断墙上的符文,早就碎了,成了粉末,被风吹得无影无踪。守军的遗骸散在地上,有的还握着剑,有的还睁着眼,有的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
数据流光从他们身上飘起来,像萤火虫。
有的是淡蓝的,是玩家的;有的是金黄的,是士兵的。它们飘在空中,带着微弱的温度,像最后的告别。然后慢慢消失,无影无踪——那是他们“死亡”的证明,是铁壁关沦陷的证明。
风又开始吹了。
风里带着焦糊味和血腥味,刮在脸上,像刀子。焚天还站在城中心,魔焰烧得更旺,照亮了它脚下的血和尸体。
没人知道,在那堆塌了的房子里,铁壁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很轻。
轻得像风吹过。
但确实动了。
他的眼睛还闭着,可眼角,有一滴泪,混着血,慢慢流了下来,滴在地上的断砖上。
远处,好像有马蹄声。
很轻,很远。
却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