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雾气翻涌,脚下是斑驳古老的石阶,延伸至视线不可及的朦胧高处。
塔内空间自成一体,与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只剩下一种无形的压力弥漫在空气中,作用于神魂与肉身。
林洪刚踏出几步,周围雾气骤然变幻,耳边响起无数呓语。
有苏映雪的呼唤:“林洪,快回来!”
有柳如烟清冷的告诫:“安全为重…”。
更有内心深处对回归蓝星的焦灼,化作重重幻象,试图扰乱他的心神。
然而,林洪的道心,是在不周山血海与天劫洗礼以及界域存亡的绝望中锤炼出来的。
这点惑人心神的迷雾,于他而言,如同清风拂面。
他眼神清明,步伐稳健,甚至未曾停顿,如同利剑劈开迷雾,一步步向上走去。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雾气散尽,出现一道光门,门上浮现一个古朴的壹字。
第一层,轻松渡过。
踏入光门,景象再变。
身处一片虚无空间,狂暴的灵力如同潮汐般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时而炙热如火,时而寒冷如冰,属性杂乱,冲击着他的经脉。
考验的是对灵力的精微控制和肉身承受力。
林洪运转无念真诀,太初道体自发产生吸力,不仅将冲击而来的杂乱灵力轻易疏导化解,更将其中的精纯部分剥离,反哺自身。
他如同激流中的礁石,岿然不动,甚至借此机会进一步温养刚刚续接的经脉。
片刻之后,潮汐平息,第二层通过。
空间化为一座巨大的演武场,十具散发着化神初期气息的金属战傀凭空出现,结成战阵,手持各种兵器,悍不畏死地围攻而来。
考验基础战力与应变。
林洪甚至未曾动用无念剑,仅凭双指并拢,以指代剑,身形如鬼魅般在战傀中穿梭。
指尖剑气吞吐,精准地点在每一具战傀的能量核心之上。
只听一阵密集的咔嚓声,十具战傀动作僵住,随即轰然倒地,化为废铁。
第三层,速通。
前三层的轻松惬意,并未让林洪有丝毫放松。
他知道,真正的挑战,从第四层才开始。
踏入光门,眼前并非实体空间,而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黑暗中,一面光滑如镜的平面出现在他面前,镜中映照出的,却不是他此刻的容貌,而是层层叠叠、不断变幻的景象。
有时是苏映雪在山庄中默默垂泪的侧影。
有时是伊瑶光在百花殿强撑疲惫处理公务。
有时是不周山上,凌霄剑尊碎剑怒吼,青玄上人化作血雾。
最终,定格在他在天劫中肉身崩解与意识沉沦的那一刹那……
那种无力、绝望、以及对故土亲友无尽的牵挂,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切割着他的神魂。
“留下吧……放弃吧……挣扎有何意义?
你已流落异界,归途渺茫。
在此安稳度日,凭借太初道体,亦可登临此界巅峰……”
一个充满诱惑力的低沉声音直接在识海中响起,放大着他内心深处的疲惫与消极。
这是直指道心的拷问。
若道心有一丝瑕疵,便会沉沦于此,甚至道心崩溃。
林洪静静地看着镜中的景象,看着那些让他心痛不已的画面,眼中确实闪过痛苦的思念,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撼动的坚定。
“我的道,是守护,是回归。”
“映雪在等我,瑶光她们在等我,蓝星在等我。”
“区区幻境,区区心魔,也想阻我?”
他对着那面道心之镜,无比清晰地开口:
“镜花水月,岂能乱我真意?给我破!”
话音落下,他道心通明,一股不屈的意志如同煌煌大日,驱散黑暗。
那面巨大的镜面,咔嚓一声,布满了裂痕,随即轰然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