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老转过身,浑浊的眼睛细细打量着赵舒年。
那目光深处藏着一丝极难察觉的贪婪与炙热,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无瑕的容器胚子。
他早已暗中探查过,这赵舒年的命格极为特殊,魂魄纯净且与他的残魂有着罕见的契合度。
这是他延续寿元、进行夺舍的绝佳目标!
但他深知此事急不得,夺舍之法凶险万分,需等待最佳时机。
更要让这“容器”心甘情愿地放松警惕,甚至主动配合一些前期的“准备工作”。
此刻若露出半点马脚,必将前功尽弃。
于是,他脸上挤出更为“和蔼”的笑容,语气也变得“语重心长”:“老夫年事已高,一身炼器的本事,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传人。见你投缘,方才将你带回。
从今日起,你便先跟着我,从辨识材料、处理阴魂丝开始学起。
这些虽是基础,却是我脉炼器之根本,万万不可懈怠,明白吗?”
他刻意将“传人”二字咬得稍重,抛出一个看似光明的前程,试图麻痹赵舒年。
赵舒年立刻起身,恭敬行礼,脸上适时地露出“感激”和“受宠若惊”的表情:“多谢长老栽培!弟子定当尽心竭力,不负长老厚望!”
他低垂的眼眸中,却是一片冰寒的警惕。
张伯老那偶尔流露出的、如同打量物品般的眼神,让他如芒在背。
他深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张伯老收徒之心,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一个心怀鬼胎,一个暗自警惕,在这充斥着邪异鬼器的殿堂内,一场危险的师徒游戏,就此拉开序幕。
海船在死寂的亡灵海上继续向着未知的深处滑行。
周围那些密密麻麻、形态扭曲的亡灵在灰白光芒消散后,依旧只敢在远处徘徊。
发出无声的嘶吼,却再无一个敢靠近海船,仿佛那轮回门扉的刺青余威仍在,让它们从灵魂深处感到恐惧。
劫后余生的众人都稍稍松了口气,但气氛依旧凝重。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秦正山的手臂,那处此刻已恢复平静、看似普通的刺青。
季云舒缓步走到秦正山身旁,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轮回门扉的图案上。
她秀眉微蹙,带着探究与一丝难以置信的语气轻声问道:“秦队长,你……你莫非是轮回门的弟子?”
轮回门,在地府乃至诸多涉及魂魄轮回的势力中,都是一个极其神秘且地位超然的存在。
若秦正山真是轮回门人,那他能逼退亡灵海邪祟,便说得通了。
然而,秦正山闻言,脸上却露出了比季云舒更加困惑和茫然的神情。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刺青,摇了摇头,语气十分肯定却又带着同样的不解:“季小姐,你误会了。这并非什么门派印记。我父母自小就告诉我,这只是我天生带来的一块胎记而已,只是形状……恰好有些奇特。”
他顿了顿,似乎自己也觉得这说法在此情此景下显得格外苍白无力,补充道:“我也从未拜入过任何叫做轮回门的门派,甚至在此之前,都未曾听说过。”
“胎记?”季云舒微微一怔,美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她仔细看了看那刺青,其线条古朴神秘,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轮回道韵,绝非寻常胎记所能比拟。
“可这图案……分明是轮回门的核心印记‘往生门扉’,而且刚才它爆发出的力量,确确实实是轮回门特有的渡化之力,专克一切阴魂恶灵……”
两人面面相觑,一个笃定是胎记,一个认定是宗门印记,且都拥有看似确凿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