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冤录集》在不锈钢托盘旁突然剧烈震动。
书页哗啦啦翻到一幅泛黄的插图……画中一个蜷缩的人形被无数黑影缠绕。
题着八个朱砂小字:“魄散魂飞,非命而亡”。
她猛地抬头,无影灯突然闪烁起来。
皮相刀刃挑开锁骨皮肤的瞬间,林雪的手套上沾了一层细密的霜。
老张的皮下没有淤血,却布满蛛网状的紫黑色纹路,像干涸河床的裂缝,又像某种古老符咒的残迹。
当林雪将解剖镜焦距调到最大时,老张皮肤下的紫黑色纹路突然在冷光源下折射出金属光泽。
那是掺了朱砂的符纸纤维,在皮下形成血管状的寄生网络。
形成一串串扭曲的篆字……是《洗冤录集》夹页里记载的“锁魂咒”。
“死者体表呈现……”林雪自言自语道。
解剖镜里,老张左胸口的皮肤微微隆起,
手术剪剪断肋骨的脆响中,一股陈年的檀灰味涌出来。
心脏表面布满蛛网状的白色硬痂,冠状动脉被灰白色絮状物堵塞。
显微镜下可见:
主要成分:桑皮纸纤维(符纸原料)
夹杂物:骨灰颗粒(占37%)
黏合剂:氧化发黑的公鸡血(朱砂载体)
这根本不是血栓……而是“符纸灰栓塞”,一种《洗冤录集》里记载的邪术痕迹。
《洗冤录集》啪地又翻过一页,露出幅胃腑解剖图。
图示的胃袋里画着三枚铜钱,旁边批注:“含钱镇煞,大凶”。
而此刻老张的胃中,正躺着三枚黏连在一起的糯米团,每粒米上都沾着氧化发黑的朱砂。
当她撑开死者眼皮时,手术钳当啷掉在地上。
老张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虹膜上布满放射状血丝,那些血丝在放大镜下清晰排列成螺旋纹。
就像《洗冤录集》里画的“摄魂漩涡”。
更骇人的,角膜上凝着一层薄薄的黑雾。
灯光一照竟浮现出模糊的人影:一个佝偻背影正拖着锁链走向浓雾深处。
当李明山读到报告最后一页时,办公室的日光灯突然炸裂。
玻璃碴雨中,他看清了林雪用红笔圈出的关键点:指甲缝里的黑灰含硫磺与骨粉成分,这是引魂香残余;
后颈处有两枚对称的针孔状伤口,那是阴差索命签;
尸斑呈现锁链状缠绕,那是阴差跨界拘魂痕。
窗外仿佛传来纸扎燃烧的焦糊味。
李明山将解剖报告重重合上,牛皮纸封底与实木桌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揉了揉太阳穴,指腹下的血管突突跳动。
他伸手按下电话机的通话键,“方程,你进来一下。”
不到三十秒,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方程快步走进来,制服袖口还沾着些现场带回来的泥土。
“李队,您找我?”李明山抬眼看他,目光如炬:“准备传唤一下宁辰。”
“是!”方程利落地点头,转身时带起一阵微风。
办公室的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窗外,暮色渐沉。
最后一缕夕阳透过百叶窗,在解剖报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李明山盯着那本报告,食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节奏与墙上挂钟的秒针走动声渐渐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