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郎们,随我杀!让这群杂碎见识见识我中州男儿的厉害!”他狂吼着,手中那柄分量极重的大关刀舞动起来,竟如同挥舞一根灯草般轻松惬意。
港口上,百利国留守的军队试图组织起抵抗,箭矢零星射来,却只在关安坚实的肌肉上留下几道白痕,便无力地弹开。他乃是金刚门的得意门徒,一身横练功夫早已登堂入室,寻常刀剑难伤分毫。
只见他冲入敌阵,大关刀横扫而出,刀锋过处,带起一片血雨腥风。那沉重的刀身配合他超过四万五的强悍战斗力,根本无需什么精妙招式,仅仅是纯粹的力与速的碾压。一刀下去,便是数名敌军连人带兵器被斩为两段;再一记竖劈,试图举盾格挡的敌兵连同厚重的木盾一起被劈开!他如同一个人形绞肉机,在敌军之中肆意冲杀,所向披靡,硬生生在一片混乱中杀出了一条血路,留下满地残肢断臂。
他身后的中州将士们见主将如此勇猛,士气更是高涨到了极点。各家的年轻将领们也不甘示弱,纷纷带领本部人马冲杀上去。他们憋着一股劲,平原之战被杨灼烈抢了头彩,如今这攻占港口的首功,说什么也要争上一争。一时间,港口上空剑气纵横,刀光闪烁,各种异术光芒爆开,喊杀声、兵刃碰撞声、垂死哀嚎声响成一片。每个人都奋力向前,渴望在这灭国之战中,为自己,也为身后的家族,攫取足够的功勋。
与港口上的血腥厮杀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依旧稳稳站在船头甲板上的杨灼烈。他玄黑色的铠甲纤尘不染,披风在海风中轻轻拂动,神情平静地看着下方的战局,仿佛在欣赏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剧。
该他杨灼烈拿的功劳,在平原决战那一刻就已经稳稳攥在手里了。阵斩四将,击溃二十万大军,这份主帅的首功,任谁也抢不走。此刻若是再亲自下场,去跟手下人争夺一个占领港口的功劳,那不仅吃相难看,更会显得气量狭小,平白惹人笑话,甚至引来不必要的猜忌——你杨灼烈已经功劳够大,还想把所有功劳都揽到自己怀里,意欲何为?
他深知,自己这个主帅,到了这个阶段,最重要的任务早已不是冲锋陷阵。协调好身后这群背景复杂的“骄兵悍将”,平衡各方利益,准确记录功过,最终向龙椅上的舅舅交出一份令人满意的、且不会引起朝堂震荡的答卷,才是他价值的真正体现。更何况,即便他此刻不动,该属于他这份主帅的功劳,一份也少不了。
很快,在关安这个尖刀的带领下,港口残余的抵抗被迅速肃清。代表着中州的黑旗插上了港口的望楼。
杨灼烈这才不疾不徐地走下跳板,踏上百利国的土地。腥咸的海风混杂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微微蹙眉,但脚步未停。
“书记官。”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随行文吏的耳中。
一名身着青袍、看似文弱的书记官立刻施展轻功,身形几个起落便来到他面前,躬身听令。
“着令,各营统计伤亡,该记功的即刻登记造册,不得延误拖延。伤兵立即送往后方,命随军医官全力救治,特别注意伤兵营的通风,若因照管不善引发疫病,唯你是问。”杨灼烈语速平稳,条理清晰,“同时,派人彻底清查港口府库及所有缴获的财物、粮草、军械,一一登记,任何人不准私藏,违令者,军法处置!”
“是!大帅!”书记官不敢怠慢,领命后再次施展轻功,如一阵风般离去,迅速安排各项事宜。
杨灼烈抬眼望去,港口后方,是一片平坦开阔的沃野,一条大江在不远处奔腾入海,江对岸,隐约可见两座城池的轮廓。那里便是百利国的皇都与陪都。
他心中了然,自己选择的这条进攻路线,不过是重复了两百多年前联军灭百利的老路。为何百利国不重点防守这处要害?原因再简单不过——此地一马平川,无险可守!若从陆路进攻,百利国尚可依靠北面的山脉节节抵抗,拖延时日。但从这中部港口登陆,便可如一把尖刀,直插心脏,兵临都城之下。
而拿下这处港口,乃至随后攻占对岸的皇都,好处不言自明。首先便是“就食于敌”,这三万大军的粮草补给可以就地解决,大大减轻后方压力。其次,控制了都城,便等于掌控了百利国的王室和整个统治阶层,足以令其国土上其他抵抗力量群龙无首。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百利国积攒百年的财富,大半汇聚于此。有了这些真金白银、珠宝珍玩,何愁不能犒赏三军,进一步激发这些渴望建功立业的将士们的斗志?
当然,这最后一点,是在战事不顺,需要激励士气时的备选方案。毕竟,从古至今,破城之后允许劫掠(或在控制下的赏赐),永远是激励这些刀头舔血的军人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杨灼烈目光幽深,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他不仅要赢下战争,更要赢得漂亮,赢得稳妥,赢得……让所有人都满意,至少,是让那些该满意的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