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临时住所的路上,夜风一吹,玄阴子感觉心里的火不仅没消,反而烧得更旺了。忙活了一天,宰了一窝人,赚了点塞牙缝的钱,结果下班想做个饭,还要被菜市场的奸商敲竹杠!这他妈的是什么世道!他越想越气,一脚踢飞了路边的一个空易拉罐,那罐子带着呼啸的风声,撞在远处的墙上,发出巨大的哐当声,吓了路人一跳。他却看都不看,只是阴沉着脸,加快脚步,融入了夜色之中。
玄阴子拎着那个装着昂贵咖喱和打折鸡肉的塑料袋,回到了他们师兄弟三人临时租住的狭小公寓。屋里,玄冥子和玄心子正围着一本从旧书摊淘来的、满是错别字的现代解剖学教材,争得面红耳赤,一个坚持认为某块肌肉的起止点标注有误,另一个则反驳说那是基于不同体质的变种。
听到开门声,两人抬起头,喊了声“大师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瞟向他手中的塑料袋,眼神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期待。玄阴子心里叹了口气,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他走到狭小逼仄、满是油污的厨房区域,将塑料袋放在唯一的案板上。
他先拿出那盒打着鲜艳黄色折扣标签的鸡肉,撕开包装,将有些冰凉的鸡肉块倒进一个破旧的不锈钢盆里,打开水龙头,用清水仔细冲洗。冰凉的水流冲刷着鸡肉,也仿佛冲刷着他心头的烦躁。他听着身后两个师弟再次投入争论的声音,一种深切的无奈感从心底蔓延开来。
“财侣法地……古人诚不欺我。”玄阴子在心里默默念叨,“这修行路上,钱财果然是排在第一位的硬头货。”没有钱,别说购置修炼资源、修复法器,就连维持最基本的生存和隐匿都变得举步维艰。想他玄阴子,在南方诸国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如今却要为了几千美金去干脏活,还要在菜市场为了几块钱的咖喱块跟奸商生闷气。这份狼狈,他绝不敢在两位师弟面前表露半分,实在太丢金刚炼尸门大师兄的脸面了。
他收敛心神,专注于眼前。清洗完鸡肉,他开始处理配菜。青椒、土豆、红萝卜被熟练地切成大小不一的滚刀块,刀工依旧精准,只是用的刀是超市里最便宜的那种。他起锅烧热一点点可怜的油,先放入切好的洋葱碎煸炒,直到香气冒出,才依次加入其他蔬菜,最后放入沥干水分的鸡肉块,快速翻炒。看着鸡肉颜色变白,他拿起那块让他肉疼不已的咖喱块,掰开,放入锅中,又加入适量的水,盖上锅盖焖煮。另一边,电饭煲里传来米饭熟的提示音,两个师弟总算还没忘记把饭煮上。
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咖喱的香味逐渐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玄阴子靠在油腻的墙壁上,看着那跳动的火苗,心里一片茫然。这种东躲西藏、朝不保夕的日子,到底还要过多久?魔门像附骨之蛆,那个被他们反杀的实验室背后似乎也有黑手,而他们,空有一身本事,却因为没钱,寸步难行。
就在玄阴子守着咖喱锅,为自己和门派的未来发愁时,城市的另一端,那处位于下水道深处的实验室惨案,终于被发现了。刺鼻的血腥味和异常的能量残留引来了巡逻的警察,随后消息被迅速上报,很快也传递到了异人相关的渠道。
玄阴子故意留下了一些指向性的痕迹,并未过多遮掩。他打得主意很简单:把事情闹大,捅到明面上。那个藏在幕后的黑手,短时间内必然要忙于应对官方的调查和各方势力的关注,焦头烂额之下,大概率没空再来找他们这几个“小角色”的麻烦。至于对方事后会不会追查?玄阴子并不太担心,他用的假身份经得起初步查验,实在不行再换一个就是,这种隐匿逃命的必备技能他们还是精通的。主要目的,就是给那个敢算计他的混蛋添点堵,让他也不痛快。
当晚的本地新闻和异人圈子的信息网络上,都出现了关于这起地下实验室屠杀事件的简要报道。虽然细节被模糊处理,但“非法人体实验”、“全员覆灭”、“手段酷烈”等关键词还是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杨锦天正用电脑浏览着本地异人圈的八卦消息,当这条新闻跳出来时,他滑动鼠标的手指顿住了。他皱了皱眉,点开详细内容看了看,很快拿起手机打给了杨程月说道:
“叔公,你看这个新闻。下水道黑实验室,又是搞人体实验那套,被人给端了。这手法……够狠的,一个活口没留。”
杨程月听完按照杨锦天的只是打开电脑点开了那个网页,扫了几眼,眉毛也拧了起来,语气带着几分厌烦和不解:“怎么又是这群阴魂不散的家伙?上次在白犬的那件事上,他们就被西方杨家直接炸的损失惨重,连重要的实验数据和几个核心研究员都折进去了。本以为他们会消停一段时间,没想到头这么铁,这才多久,又跑来百新国搞事?还被人连锅端了?这是被玩上瘾了不成?”
杨锦天耸耸肩,语气带着点调侃:“谁知道呢?也许他们就好这口?不过这次动手的看来是个狠角色,不像西方杨家那帮人喜欢玩炸药,这直接是物理超度,片甲不留啊。”
虽然语气轻松,但两人心里都清楚,这个屡次触碰底线、进行非法且危险人体实验的神秘组织再次出现,并且以如此惨烈的方式被抹掉一个据点,恐怕意味着麻烦并未远离,甚至可能预示着新的风波即将来临。只是他们暂时还不知道,这次出手“清理门户”的,正是他们之前并未太过在意的、如同丧家之犬般逃窜的金刚炼尸门大师兄——玄阴子。而玄阴子此刻,正和他的师弟们,围坐在小桌旁,分食着一锅味道尚可、但成本让他耿耿于怀的咖喱鸡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