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实践:他拥有足以落实这一切的惊人威信和领导力,能让门人即使心怀血仇,也能听从这看似“不合理”的命令。
左若童缓缓吐出一口气,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对那段黑暗历史的余悸(若没有杨前方,三一门恐怕真就万劫不复,那他左若童就是门派的千古罪人),有对似冲、澄真,师弟和徒弟惨死的无比痛心和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欣慰和叹服。
他终于明白,为何这个世界的三一门在经历如此重创后,非但没有衰落,反而能在他如今看到的这个时代如此昌盛兴旺。是杨前方,这位在他原世界线里不存在的湿地,在这个世界最危险的时刻,展现了一位伟大领导者所有的特质,带领三一门走出了象牙塔,在血与火的洗礼中铸就了新的辉煌和坚韧。
“杨前方……好一个杨前方……”左若童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敬佩,“此界的我,虽道消身死,但能为三一门寻得如此一位继承者,实乃门派之大幸,无憾矣……”
他甚至由此开始反思自身,考虑回归原世界后,是否也应尽早着手,为自己的三一门寻觅和培养一位如杨前方这般,能于危难中擎天架海、守护道统的合格继承人了。陆瑾所带来的关于另一个三一门的兴衰故事,带给左若童的震撼与启迪,远比他想象的要深远得多。
紧接着大家就说起了去三一门的这件事情,左若童很好奇这个在他人口中被称为天才的门人。
提及杨似雯如今的境况,饶是见惯了风浪的杨程光,也不由得沉重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与惋惜。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将杨似雯的悲剧根源总结得清晰而残酷:
“唉,似雯这孩子,落到今日这般田地,说到底,逃不过三点:学艺者不敬,闻道者不解,为人者不立。”
他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到了更深层的因果纠葛,继续说道:
“而这三点,又恰恰对应了他的师父慕玄师兄——授艺者不认,传道者不听,教为人不理。”
“恶因结恶果,循环纠缠,几乎是……避无可避啊。”杨程光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无力感。他对李慕玄那“怨妇”般的别扭性格和“恶童”本质可谓知之甚深。那家伙天赋极高,却天生反骨,性情偏激执拗,看什么事都先带三分逆反,浑身是刺,仿佛全世界都欠他的。他能拜在杨前方门下,在杨程光看来,已经是侥天之幸,是最好的归宿了。
“当年,我叔(杨前方)他老人家,原本是清静惯了,压根没动过收徒的念头。”杨程光回忆起往事,“哪知左门长硬塞给他这么大一个‘任务’,一上手就是李慕玄这么个‘超级难题’。”他几乎能想象叔叔当年头大的样子。李慕玄那时心气高、性子拧巴,又极度渴望得到左若童的认可(却未能如愿),这颗心从一开始就没完全放在杨前方这里。
“我叔他能把慕玄师兄教成后来那般模样(指其一身惊人艺业和中年后略有收敛的性子),没让他彻底滑入邪道,真的已经是拼尽全力,呕心沥血了。”杨程光的语气中充满了对叔叔杨前方的敬重和理解。他知道,杨前方和李慕玄这对师徒,内心深处恐怕都自认不是完美的师父\/徒弟,但两人在“传艺授业”这一点上,都是毫无保留、尽心尽力的。
杨前方竭尽所能地教导、包容、甚至某种程度上“驯服”李慕玄这匹野马;而李慕玄,他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师父杨前方对自己有多好,付出了多少,他敬重师父的修为和人品,也承袭了师父的绝学。但偏偏,他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他最初最想拜的、视为目标和偶像的,是左若童。未能拜入左若童门下,几乎成了他一生最大的执念和心病,这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坦然地将“师父”这个充满敬意的称谓,完整地、心甘情愿地给予杨前方。
这是一种极其复杂扭曲的心理:明知眼前人是恩师,却因求不得的执念而无法全心认同。这种“不认”,并非否定杨前方的师恩,而是一种源于自身遗憾的别扭和痛苦。
杨程光看得分明,这一切皆是性格造就的悲剧。李慕玄的“恶童”本质和求不得的执念,种下了“授艺者不认,传道者不听,教为人不理”的因(这里的“不听”、“不理”并非指完全不听教导,而是指在心性根源上无法完全契合与接纳),而杨似雯某种程度上复刻了其师性格中的某些缺陷,最终结出了“学艺者不敬,闻道者不解,为人者不立”的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