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旌旗招展,没有鼓乐相伴,更没有万人空巷的欢送。李成安的这辆马车,就如同滴水入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马车内,李成安轻轻掀开车帘一角,默然注视着窗外。他看到意气风发的学子,看到为生计奔波的小贩,看到追逐嬉戏的孩童,看到酒楼窗口好奇张望这场“科举盛事”的富家小姐…
京都依旧繁华,甚至因各地考生的涌入更显热闹。
然而,这繁华之下,却是两位王爷携倾国之兵奔赴前线,是整个国家赌上命运的豪赌。眼前的歌舞升平,仿佛是一场脆弱而易碎的幻梦。
他不禁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但愿此番离去,归来时,眼前这一切,依旧安然。”
坐在他对面的秋月,今日也换上了一身利落的劲装,少了些许平日的温婉,多了几分江湖儿女的英气。
她顺着李成安的目光看去,轻声道:“世子不必过于忧心,京都自有陛下和徐相坐镇,前方亦有两位王爷。我们此战…定能凯旋。”
李成安放下车帘,靠在柔软的垫子上,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凯旋…谈何容易。南诏三十万虎狼之师,十六位极境,一位绝巅…
北凉百万之众,虽多是乌合,但真打起来,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的。大乾如今这是在走钢丝,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他看向秋月,语气带着一丝歉意:“此次北上,凶险异常,本不该带你…”
秋月立刻打断他,眼神坚定:“世子莫要再说了,世子远行,身边总不能一个人都不带。奴婢虽武功低微,但打理日常、传递消息,这些小事总还能胜任。不会给世子添麻烦。”
李成安看着她倔强的眼神,心中微暖,也知道多说无用,便点了点头:“也好,有你在身边,有些事我也能省心不少。”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段开炎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世子放心,已按照您的吩咐,让他先行一步,在北州关等候与我们汇合。沿途的暗桩,夏禾也已安排妥当。”
“那就好。”
说完,李成安便闭上眼,不再说话,脑海中开始飞速盘算着北上的路线,可能遇到的困难以及抵达北境后的行动计划。
马车随着人流,缓缓驶出了高大的京都北门,将身后的喧嚣和那场关乎无数人命运的科举,统统抛在了身后。
没有慷慨激昂的誓言,只有沉默的行进。李成安的北境之行,就在这春日暖阳与暗流涌动中,悄然开始了。
他知道,当他再次回到这里时,要么带着胜利的荣耀,要么…便是国破家亡,物是人非。
马车向北行驶了三日,抵达了定州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