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仿佛在诉说一件颇为头疼的家常:“成安这孩子啊,从小性子就倔,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本王平日里也没少说他,做事要稳重,要三思而后行,莫要过于激进。
可你们看看,他这次在深州,还是这般莽撞,说话如此直接,丝毫不懂得迂回婉转,怕是将来又得惹出不少祸端!”
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批评,但那微微上扬的嘴角,那眼底深处藏不住的骄傲与得意,却将他真实的心情暴露无遗。
旁边一位与他相熟的武将忍不住说道:“麻烦?王爷,您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你刚才不是没看见陛下的表情,对世子此番作为可谓是赞赏到了极点,再看看我家那个逆子,昨天还气跑了两位先生。”
李镇闻言,仿佛被说中了心事,终于忍不住捋了捋短须,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意:“唉,终究是年轻气盛,还需多多磨砺才是。只望他莫要辜负陛下信任,莫要辜负深州百姓期望,脚踏实地做些实事才好。至于什么‘国之柱石’之类的虚名,切莫再提,切莫再提,免得小孩子听了,骄傲自满,反倒不美。”
他这番的谦虚,听得周围官员们是哭笑不得,这位王爷这哪里是不满意,分明是满意得快要上天了,偏偏还要做出一副“我家小子也就一般优秀,让人操心”的模样。
不过,经此一事,所有人心中的秤砣又清晰了几分:这位远在深州的世子殿下,其圣眷、其能力、其影响力,已然不容小觑。他已经不再是一位背靠王府的皇室宗亲,而是年轻一辈未来的领军人物。从今往后,整个大乾不会再有任何人把李成安当成小一辈来看待,谁若还把这位世子当成一个孩子,那就真成了一个大傻子。
李镇在一片羡慕与恭维声中,保持着“低调”而“烦恼”的姿态,缓步向宫外走去,只是那步伐,似乎比往日更加轻快沉稳了许多。
深州。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李成安的住所成了深州最忙碌的地方。李成安并未高高在上地发号施令,而是召集了州衙及各县的能吏干员,他铺开深州地图与户籍田册,与官员们日夜商讨。
他需要在大乾树立一个标杆,为其他州府的发展提供一个详尽的参考,若是寻常官员,不一定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和魄力,也扛不起那么大的责任,需要他这个时候站出来牵这个头,深州临海,靠近边境,底子也不错,是个极好的地方。
李成安看了看诸多官员,轻声说道:“深州海岸线绵长,渔民却世代贫苦。仅靠天吃饭不行,要靠海吃海出新意。筹建官督商办的海产作坊,将渔获就地腌制、晾晒,制成干货,不仅可销往内陆州县,更要组建船队,尝试循海路南下北上,开辟新商路。
另外,本世子听闻有种‘海田’之法,可养殖贝类,着令即刻调研,若可行,由官府提供苗种,鼓励渔民试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