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大儿子的指责,愗叔瞬间红了眼,
“我……我还不是为了你俩!刘三金答应给你调去县里工作,还帮阿辉娶媳妇,我才……”
“我不稀罕!”刘振民猛地打断他,义正严词,
“靠你跟刘三金做肮脏交易,靠阿辉受苦换来升任,我这辈子都抬不起头!真要是这样,我就立马辞了校长的职位,回来种地赶山!”
李秀英一听这话,立马扑到儿子身上哭嚎:
“你可不能辞任啊!你是咱家最有出息的孩子!你的手是拿笔杆子的,怎么能去赶山种地!”
刘振民扶住老娘,深吸一口气。
再次看向自家老爹时,语气平缓又坚定:
“还有阿辉的婚事,他这样的情况,怎么能霍霍别家姑娘?我早跟巧云商量好了,待你们百年后,阿辉我来养。就算我早走,还有我几个儿子,定能护阿辉一辈子!”
愗叔僵在原地。
大儿子的话,像重锤一样砸在心上。
他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婆娘李秀英,又看着儿子刘振民决绝的脸,之前被利益和威胁搅乱的思绪,突然就清明过来。
啥利益。
都抵不过俩儿子的清白和安危。
再想到村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宋远山和岜迈一家有省城的靠山,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双腿一软,缓缓坐在板凳上。
气势瞬间萎靡。
当天晚上,夜深人静。
岜迈家的院门被突然被轻轻扣响。
正在守护棒槌草的阿岩戈耳尖,立即过去查看。
不多会儿,便带着一人进了宋远山的小屋。
宋远山起身点上蜡烛。
见来人正是愗叔。
不由笑道:“看来愗叔是想通了。”
愗叔脸颊上的肉颤了颤:“你说过,可以帮我救阿辉。”
宋远山点点头:“我是有法子,但也要愗叔拿出些诚意,才能更快救他出来。”
愗叔突然沉默着不说话。
阿岩戈看得着急,催促道:“愗叔,您难道不是想好了才过来的吗!”
愗叔重重叹息一声,从怀里掏出张纸,放在桌上:“宋知青,之前是我糊涂。这是刘三金写的保证书,红手印是我按的。”
宋远山目光扫过保证书,语气平稳:
“看来好处不少,不然按照愗叔对阿辉的疼爱,应该不会同意。”
愗叔面露愧色:“阿民调到县里工作。阿辉出来后娶上媳妇。还有……还有两千块钱。”
宋远山疑惑:“刘三金能有多大能耐,能让阿辉一个痴傻儿出来娶到媳妇?”
愗叔听他这样说,面露不悦:“阿辉虽然……但他心地好!从不惹是生非!怎么就不能娶媳妇!”
宋远山脑海里瞬间想起那个三十岁痴傻男人。
他经常在村口和几个四五岁孩子一起和泥玩儿。
脸上总带着纯真如孩子一般的笑。
就算别人故意使坏,甩他一身泥巴,他也不恼,只笑呵呵地把自己和好的泥团递上去。
村口的王大娘曾经叹息,阿辉小时候也聪明着呢。
可惜好人没好命,五岁时候一场高烧,将他的记忆和认知,永远停留在了那个不知愁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