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平江路的晨雾带着青石板沁出的湿气,若有若无地萦绕在\"梅香古籍工作室\"斑驳的木门周围。顾云深站在门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刚修复好的明代佛经封面,那\"梅窗下\"三个字仿佛带着温度,牵引着他所有的注意力。
沈砚辞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压低声音:\"定位就在这里。陈明远确认,那个印刷工昨晚在这里埋了东西。\"
木门虚掩,轻轻一推便发出悠长的吱呀声。庭院里,那棵老梅树比照片上更显苍劲,粉白的花瓣在青石板上铺了薄薄一层。顾云深的目光立即被梅树根部吸引——那里的泥土明显被翻动过,旁边扔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铲,铲刃上沾着几抹刺眼的朱砂色木屑。
\"就是这里。\"沈砚辞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探入松软的泥土。很快,两人合力挖出一个半旧的樟木箱。箱盖上刻着褪色的\"鸠鸟\"徽记,但一角却贴着泛黄的牛皮纸标签,上面印着一个风格迥异的船锚图案。
顾云深呼吸微促,缓缓打开箱盖。一股浓烈的樟脑味混杂着深海咸腥扑面而来。箱内没有想象中的珍宝,只有一叠泛黄的信件和几张旧照片。最上面的信笺印着\"伦敦?东方文物拍卖行\"的字样,落款日期是1998年,签名处被墨团覆盖,只勉强辨出一个残缺的\"鸠\"字。
\"1998年...\"沈砚辞捻着信纸,眼神锐利,\"这正是'鸠鸟'在国内销声匿迹的年份。看来他们不是解散,而是把触角伸向了海外。\"
顾云深快速翻阅着照片,突然动作一顿。照片上,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围着一个雷纹木盒站在货轮甲板上。其中一人的侧脸,与沈砚辞父亲旧照上的人像分毫不差。\"是你父亲!\"他将照片递过去,声音微微发紧。
沈砚辞的呼吸一滞。照片中的父亲手里紧攥着一只黄铜怀表,表链上缀着的船锚吊坠,与樟木箱上的标签图案完全吻合。\"他可能不是失踪...\"沈砚辞的声音压抑着情绪,\"是被胁迫登船,为他们转运文物。\"
就在这时,顾云深的手机震动起来。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显示在屏幕上:一串经纬坐标,和一行简短的文字:\"伦敦拍卖行仓库,藏有1997年顾家失窃古籍,钥匙在船锚吊坠里。\"短信末尾附着一个清晰的雷纹符号,与问渠斋梁木上的拓片如出一辙。
\"这是谁?\"顾云深抬头,眼中满是惊疑。号码显示归属海外,发信人对他们的行踪和沈父怀表的细节了如指掌。
沈砚辞仔细审视短信:\"李警官提过沈振海的秘书林曼远遁海外...但立场对立,不应该帮助我们。\"
\"不管是谁,\"顾云深强迫自己冷静,快速抄录坐标,\"这条线索很可能是真的。这些信件显示,'鸠鸟'上月还在往那个拍卖行运送'古物'。\"
两人正要收拾证物,院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沈砚辞反应极快,迅速将木箱塞回树后的灌木丛,拉着顾云深隐入窗边的阴影。来人是那个印刷工,手里又提着一个黑色木箱,面色惨白,嘴里念念有词:\"再找不到...货就要发走了...\"
待他进屋,沈砚辞悄声绕到屋后,透过积尘的窗缝向内窥视。印刷工正从书架的隐蔽格中取出一部卫星电话,通话中一个狠戾的声音隐约传来:\"...伦敦催得紧!必须找到顾家佛经的拓片!\"
\"拓片?\"顾云深凑近低语,\"除了原本,还有流落在外的拓片?\"
沈砚辞按下录音键。屋内,印刷工焦躁地说:\"梅树下只有空箱子!东西是不是被老周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