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顾云深的肩膀:\"别急,云深,我们慢慢来,稳扎稳打,把所有字都找全拼出来。\"他一边说,一边帮着顾云深将这张新发现的纸片也小心翼翼地摆进桌上那越来越庞大的\"残片阵\"里。指尖在移动纸片时,不经意间碰到了顾云深微凉的手指,两人都没有像从前那样立刻避开。
接下来的拼接过程,竟比他们预想的要顺利许多。
沈砚辞凭借着对钟表模型的熟悉,仔细检查每一个齿轮和夹缝,果然又在两个极其隐蔽的齿轮间隙里,找到了两块更小的碎片。
而顾云深则在爷爷留下的那本厚厚的旧账本里,一张几乎被翻烂的夹页深处,惊喜地翻出了最后一块关键性的残片——那是一块边缘带着深褐色干涸咖啡渍的纸片,边缘甚至还依稀残留着爷爷当年留下的指纹印痕。
当它被精准地放置在拼图最后的位置上时,瞬间补全了那句至关重要的信息:\"地宫密码:戊戌年腊月初八\"!
\"戊戌年腊月初八......\"顾云深看着那行字,低声喃喃重复着,\"是爷爷......是爷爷被诬陷入狱的前一天!\"他突然意识到时间的紧迫性,一把抓起竹桌上的日历本,手指急切地翻动着——今年的腊月初八,赫然就在下周六!\"沈振海......他会不会就在那天去地宫拿证据?\"这个念头让他脊背一阵发凉。
沈砚辞接过顾云深递来的、终于拼接完整的拓片,目光如炬,仔细审阅着上面的每一个字:\"上面还写着'鸠鸟老巢在西市废仓。
看这进货单上的地址,正是西市废仓。\"他抬起头看向顾云深,眼神锐利而笃定,\"等你脚踝的伤好一些,我们立刻行动,先去钟楼地宫,无论如何也要赶在沈振海前面,把证据拿到手!\"
顾云深用力点头,伸手就准备把桌上珍贵的拓片收拢起来。沈砚辞却再次轻轻按住了他的手。
\"再等等。\"
沈砚辞的声音带着一丝新的发现,他拿起那支软毛刷,极其小心地扫过拓片边缘一处不起眼的雷纹末端,\"你看这里,这个雷纹的末端,有一个非常细微的小缺口,形状很特别,不像是自然磨损,倒像是一个钥匙的形状?\"他边说,边拿起桌上的钟表模型,轻轻拧下连接钟摆的黄铜钟锤。他将钟锤底部翻转过来,对着光仔细一看——那底部不起眼的纹路,竟然与拓片边缘那个小小的缺口形状,完美地契合上了!\"说不定,\"沈砚辞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紧,\"这就是打开地宫的那把'钥匙'!\"
顾云深看着那钟锤与拓片缺口完美契合的样子,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那些曾经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隔阂,此刻如同被这午后炽热的阳光晒化的冰雪,彻底消融。
\"爷爷要是知道,\"顾云深的声音很轻,却充满了融融暖意,\"他守了一辈子、用尽生命维护的清白,终于快要看到水落石出的结果了。\"
沈砚辞伸出手,指腹带着无比珍视的轻柔,小心翼翼地擦去顾云深眼角那一点难以抑制的湿润:\"不仅仅是你爷爷的清白,云深,还有我父亲的下落。我们一起去寻找,一起等待最终的结果。\"
窗外的腊梅树,又悄然飘落了一片淡黄色的花瓣。那花瓣打着旋儿,轻盈地穿过窗棂,不偏不倚,恰好落在了拓片上\"腊月初八\"那几个字的旁边。顾云深拿起那枚沉甸甸的黄铜钟锤,郑重地将它放置在拓片雷纹末端的那个钥匙缺口上。阳光透过那枚小小的腊梅花瓣照射下来,在泛黄的纸面上投下淡淡摇曳的光斑。
沈砚辞端起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蜂蜜水,轻轻递到顾云深嘴边:\"先喝点水,别累着了。接下来的日子,破解这些线索的重担,还得靠你这颗聪明脑袋呢。\"
顾云深顺从地微微低头,就着他的手,浅浅喝了一口。温凉的甜意顺着喉咙悄然滑下,一种沉甸甸的暖意落在心底,踏实而安心。他抬眼,望进沈砚辞深邃的眼底,那里盛满了不容置疑的认真和决心。在这一刻,顾云深忽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所谓的\"奇迹\",从来都不是凭空降临的幸运。它是爷爷用一生坚守留下的执念之火种,是他们两人一路走来也不曾放弃的坚持之薪柴,更是彼此之间在危难中建立、在协作中淬炼的绝对信任之风。明的、无可阻挡的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