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烬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
他身高腿长,步伐从容,白衬衫上的血迹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暗夜绽放的妖花,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那股清冽的檀香混着血腥的气息,若有若无地萦绕在苏棠鼻尖,提醒着她身后跟着一个怎样的“定时炸弹”。
推开那扇熟悉的、贴着褪色春联的单元门,爬上狭窄逼仄、堆满杂物的楼梯。
每一步,苏棠的心都悬在嗓子眼。
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身后容烬沉稳的呼吸声,还有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终于,站在了302室的铁门前。
苏棠掏出钥匙,手抖得对了好几次才插进锁孔。
“咔哒。”
门开了。
温暖的光线、空调的凉风、还有冰西瓜的清甜气息扑面而来。
“棠宝!你终于回来啦!西瓜都……”小芸欢快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伴随着趿拉着拖鞋的脚步声。
然而,当小芸那张洋溢着八卦和关心的笑脸出现在玄关,看到苏棠身后那个高大挺拔、俊美得不像真人、白衬衫上还带着大片血迹的男人时——
“啊啊啊啊——!!!”
一声足以掀翻屋顶的、凄厉无比的尖叫,划破了午夜的宁静!
小芸手里的西瓜叉“哐当”掉在地上,整个人像被点了穴,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手指颤抖地指着容烬,语无伦次:
“鬼…鬼啊!!!血!棠棠!有鬼!血鬼!!!”
苏棠吓得一哆嗦,差点把手里的钥匙扔出去,赶紧上前一步想捂住小芸的嘴:“小芸!别叫!不是鬼!是…是……”
她卡壳了,怎么解释?
说这是条受伤的蛇妖?
还是活了三千七百年的蛇君?
容烬却像是没看到小芸的惊恐,他极其自然地迈步走了进来,顺手带上了门。
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他的目光掠过狭小却温馨的客厅,落在茶几上那盘切得整整齐齐、还冒着寒气的冰镇西瓜上,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然后,他的视线转向吓傻了的小芸,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你好,我是容烬。苏棠的朋友。”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陈述感,“暂时借住。”
“朋…朋友?”小芸的声音还在抖,眼神惊恐地在容烬那张妖孽的脸、染血的白衬衫和苏棠惨白的脸上来回扫射,“棠棠…这…这怎么回事?他…他身上的血……”
苏棠一个头两个大,硬着头皮胡诌:“他…他是我老家远房表哥!路上遇到抢劫的!见义勇为受了伤!对!见义勇为!”
她拼命给小芸使眼色:“太晚了医院不方便,先…先住我们这儿!沙发!他睡沙发!”
“表哥?见义勇为?”小芸满脸写着“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但看着苏棠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再看看那个虽然一身血但气场强大、俊美得让人腿软的男人……
她吞了口唾沫,把满肚子的疑问暂时咽了回去,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呃…表哥好…我是小芸…棠棠的室友…那…那您请便…请便……”
说完,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嗖”地窜回了自己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还落了锁。
客厅里瞬间只剩下苏棠和容烬。
空气安静得可怕,只有空调运行的微弱声响。
苏棠尴尬得脚趾抠地,指了指狭小的布艺沙发:“你…你今晚睡这。我去给你拿毯子……”她只想赶紧逃离这个窒息的空间。
“苏棠。”容烬叫住了她。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明显的、刻意压制的虚弱感。
苏棠脚步一顿,僵硬地回头。
只见容烬微微蹙着眉,一手按在自己腰腹那道狰狞的伤口上,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褪尽了血色,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脆弱的透明感。
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沿着完美的下颌线滑落。
那股奇异的檀香味似乎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焦灼的气息?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燃烧。
“我……”他抬眼看向苏棠,琥珀色的眼瞳里水光潋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和……渴求。
他微微喘息着,声音沙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
“我需要…血。”
“现在。”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牢牢锁定了苏棠纤细脆弱的脖颈,那目光里翻滚着毫不掩饰的、属于掠食者的本能渴望。
仿佛下一秒,他就会扑上来,用尖利的牙齿刺破她的皮肤,贪婪地汲取那能救他性命的温热液体!
苏棠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来了!
她最害怕的、无法逃避的时刻!
客厅明亮的灯光下,容烬俊美而苍白的脸上,那点朱砂痣红得刺眼,如同饥饿野兽眼中闪烁的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