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的心猛地“咯噔”一下,恰似平静无波的湖面陡然被投入一块巨石,激起千层惊浪。刹那间,前几日章明礼深夜归家时,袖口那若有若无、熟悉至极的茉莉花头油香气,如鬼魅般在她脑海中浮现——那分明是金彩云惯用的味道!一个可怕的猜想如毒蛇般在她脑中蜿蜒盘踞:难道明礼和彩云……他们竟通过马司令的营地暗中联系?这简直是在悬崖边缘跳舞,危险至极!
她刚想一把抓住章万财问个清楚,
“哒哒哒哒——!”
“吁——!!!”
一阵急促如爆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一把利刃,狠狠撕裂了小巷的宁静。紧接着,是马匹被强行勒停时发出的痛苦嘶鸣,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哀嚎,让人毛骨悚然。
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宛如黑色的闪电,裹挟着凌厉的劲风,猛地刹停在两人面前。马蹄铁在冻硬的地面上疯狂刮擦,迸溅出几点刺眼的火星,那声音尖锐得仿佛要刺穿人的耳膜。
马背上,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裹着一件破旧不堪、棉絮都露出来的军大衣。头上的狗皮帽子帽檐压得极低,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巴。然而,章万财的目光却瞬间被他腰间斜挎着的那把用红绸仔细包裹着的——盒子炮枪柄所吸引。
“是马镇山的副官,赵铁柱!”章万财心中一惊,暗自叫道。
“小崽子,过来!”
赵铁柱的声音异常沙哑干涩,像是砂纸在铁器上无情摩擦,显然是许久未曾好好喝过水,又或许……他的喉咙受过重伤。他并未下马,只是微微俯身,从军大衣最里层掏出一个折叠起来、皱巴巴的信封,直接塞到章万财手里。
“给你叔。快!”
他的语气简短而不容置疑,仿佛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章万财接过信封,入手便觉异样——信封上大片半凝固的暗褐色血迹,如同一团狰狞的恶魔,在昏黄的灯笼光下显得格外可怖。
“赵叔!您受伤了?!”
章万财瞬间瞪大了眼睛,声音都变了调,恐惧和担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赵铁柱只是不耐烦地摆摆手,动作间牵动了伤口,他闷哼一声,眉头紧锁,脸上满是痛苦。他刚要开口说什么,
“砰!砰!砰!”
远处,靠近城西的方向,突然毫无征兆地传来几声清脆又刺耳的枪响。紧接着,是几声模糊的日语吆喝和犬吠,那声音仿佛是死亡的召唤。
赵铁柱脸色剧变,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他猛地一拽缰绳,黑马吃痛,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愤怒的嘶鸣。
“快走!鬼子的巡逻队到村口了!是冲这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