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滚烫的药罐盖子,在灶台上兀自散发着扭曲的热浪,恰似佟玉姑无法宣泄的恨意。而林小蝶锁骨下,那被“造化”二字刺痛的血莲印记,依旧在衣料下散发着微弱却不容忽视的灼热。这院中的每一缕空气,都浸满了名为“家”的毒药,让人不禁为这个家庭岌岌可危的关系揪心,不知他们将如何在这如沸鼎般的矛盾中挣扎,又会走向怎样的结局?
“我是不是…真的很多余?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都暖不热一颗石头心?”她缓缓抬起头,那道疤痕在昏暗的光线里诡异地闪烁着暗红的光泽,恰似皮下有火星在悄然流动。眼中蓄满的泪水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决堤。“可明义…他也是你的儿子啊!你不能…只把明仁当成眼珠子!我们的孩子,难道就不配得到一丝父亲的怜惜吗?”这轻飘飘的话语,宛如淬了剧毒、见血封喉的冰针,精准无误地穿透了屋门的薄木板。
“咣啷——!!!”
一声好似瓷器心脏炸裂的巨响骤然响起!褐色的药汁如喷溅的污血,泼洒在门框与地面,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药味,刹那间如毒雾般弥漫开来。
佟玉姑宛如从坟墓中爬出的石像,僵硬地站在门内,缓缓转过身。她的脸上不见泪水,只有一片死寂的惨白,恰似墓穴中的青砖,眼底却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疯狂烈焰。她死死盯着章怀印,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九幽寒狱的最深处挤出,带着冰碴的诅咒:
“章、怀、印!你听着——”
她那沾满褐色药汁、如鬼爪般的手指,直直地、带着洞穿灵魂的恶意,指向林小蝶锁骨下方那看不见却致命的位置,声音因极致的愤怒与绝望而扭曲变形,犹如夜枭啼血:
“今晚!你敢踏进她那屋一步!明天!我就让明仁锁骨下那朵‘红莲’——彻底变成‘黑莲’!你看我佟玉姑,做不做得到!”她最后几个字,几乎是用尽生命嘶吼而出,带着一种天地同焚的疯狂决绝,如丧钟般狠狠砸在死寂的院子里。那“红莲”“黑莲”的字眼,恰似最恶毒、最污秽的魔咒,瞬间让章怀印面无人色,如坠冰窟,也令低头捡草药的林小蝶,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毒针刺中。指尖捏着的那片黄精,无声地化作簌簌落下的焦黑粉末,宛如被地狱之火瞬间焚尽。
昏黄的烛火在墙上投下扭曲晃动的、鬼魅般的影子,将独坐镜前的林小蝶的背影拉得细长而孤寂,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黑暗无情吞噬。青丝如墨,缓缓从她指间滑落。镜面微光一闪,映出章怀印悄立门边、如困兽般疲惫的身影。
“玉姑…歇下了?”她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带着一丝紧绷,犹如琴弦即将绷断。
“嗯。”章怀印低声应道,声音干涩沙哑。他走到她身旁蹲下,带着浓重的疲惫与血腥气,伸手欲帮她褪去绣鞋,“明仁咳得厉害,刚哄睡…喉咙里像拉着破风箱…”
“别碰!”林小蝶猛地抽回脚,动作迅捷如电,带起一阵阴冷的微风。她眼神死死避开镜中的他,焦距落在无尽的虚空,“回吧…孩子半夜醒了,找不着爹,该闹了。”她的声音里透着冰封般的疏离,以及不容置疑的驱逐。
就在这死寂凝固的瞬间——
“咔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如同枯骨断裂或精钢机括咬合的异响,毫无征兆地刺破窗外的死寂。这声音非人非兽,带着一种冰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精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