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或许还能搏一线生机。或者,留在这里,和他作伴。”
选择?这从来就不是真正的选择。这分明是通向深渊的唯一入口,黑暗在其中静静等待。
钱霸天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扑通”一声再次重重跪倒,额头疯狂地撞击着冰冷的泥地,发出沉闷如擂鼓般的绝望声响。“前辈!这丫头是…是河道衙门点名要的‘药引’啊!”他嘶声哀求,声音卑微得如同摇尾乞怜的野狗,眼中却隐隐藏着最后一丝狡黠的算计。“您老高抬贵手,小的必有厚报…定能让她换个活法…”
“聒噪。”千机老人斗笠微动,枯指在枣木杖上轻轻一叩。
“嗡——!”
一道无形的、带着冰冷侵蚀感的力量瞬间穿透空气!
“呃啊——!”钱霸天发出非人的惨嚎!他的左耳根处传来清晰的木质撕裂声!那只耳朵竟凭空脱落,“啪嗒”一声掉落在泥地上,瞬间硬化、变形,化作一只纹理粗糙、边缘还带着一丝血肉残迹的微型木雕耳朵!断口处没有鲜血喷涌,只有深褐色的、如同朽木断面的诡异切痕,仿佛他的身体早已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件腐朽的木质器物。
老人枯手探入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雕刻得纤毫毕现的桐木人偶。人偶腰间,赫然佩戴着钱霸天那枚价值连城的翡翠扳指,在灰暗的天光下闪着冰冷而嘲讽的绿芒,仿佛在嘲笑钱霸天如今的悲惨境遇。
“现在,”老人将那带着钱霸天生命气息的木偶,不容抗拒地塞进林小蝶冰凉颤抖的手中。斗笠阴影下,那半张布满冰冷机括的脸毫无表情,声音如同生锈的铁器摩擦:“捏碎它,断他生机。或者,”他微微侧身,指向终南山方向那浓得化不开的雾霭,“跟老朽走,搏你和你腹中骨血的一线生机。”
腹中骨血?!
这四个字宛如九天惊雷,狠狠劈在林小蝶的灵魂深处!炸得她脑中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地抚上小腹,那里依旧一片平坦,却仿佛能真切感受到一个微弱的、新生的心跳正与自己的绝望和恐惧同频共振!她死死攥紧手中那冰冷坚硬的桐木人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几乎要将它嵌入骨肉。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官道尽头——保定府的方向。怀印哥哥焦急呼喊的脸庞在泪眼中模糊又清晰,那是她心中最后的温暖与牵挂。跟他走,意味着亲手斩断与怀印的一切可能,坠入未知的、由冰冷机括和诡异咒术构成的深渊。捏碎人偶?眼前这恶贯满盈的钱霸天立毙当场,但…腹中这刚刚知晓存在的骨肉呢?千机老人会放过这意外的“筹码”吗?河道衙门的追兵会放过她这“药引”吗?
没有时间了!钱霸天因剧痛和恐惧扭曲变形的脸就在眼前,他仅存的独眼中充满了怨毒和哀求的疯狂,像一头濒死的困兽。
“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混合着绝望、愤怒与母性本能的悲鸣,从林小蝶喉中迸发!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母兽护崽般的决绝烈焰彻底吞噬!双手紧握那冰冷的人偶,用尽全身力气,带着对命运所有的诅咒与不甘,猛地一掰——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悸、仿佛灵魂断裂的木质脆响!桐木人偶的左腿应声而断!
“嗷——!!!”地上的钱霸天同时爆发出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惨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