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老汉转身钻进车棚，一进去，暖意扑面而来，他惬意地长舒了一口气。下意识地，他伸手摸向烟袋，熟练地装上一锅烟，手指轻轻按压，把烟草压实。
玉姑见此，赶忙麻利地掏出火折子，轻轻一吹，火苗“噌”地蹿了出来。她小心翼翼地为佟老汉点燃烟，心疼地说道：“阿玛，这么冷的天，以后他要是再跟您换着赶车，您就答应他呗，他年轻体壮，比您更扛冻。”
佟老汉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这才慢悠悠地回应：“我琢磨着，你最近心情不大好，你们年轻人在一起能多说说话，或许能让你心里舒坦些。”
玉姑听了这话，微微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轻声说道：“哪有……我只是觉得您年纪大了，该多歇歇。”
车棚外，风声依旧尖锐呼啸，似乎想穿透车棚的缝隙钻进来。偶尔传来章怀印吆喝马匹的声音，在空旷的天地间悠悠回荡。
玉姑沉默了一会儿，像是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阿玛……这些天相处下来，您觉得章怀印这人咋样？”
佟老汉又吸了一口烟，眯起眼睛，思索片刻后说道：“姑娘，那我就直说了。这小伙子，首先是个重信守诺的人。就拿他跟着你一路来东北这事，赛音走了，可他还牢牢记得对赛音的承诺，不辞辛劳地护送你，这足以证明他责任心强。再者，人家年纪轻轻，你呢，是个丧夫还生了孩子的女子，他要不是心里有你，何苦这么尽心尽力？说不定啊，他对你早就动了心思，你可别嫌弃人家。”
玉姑听着佟老汉的话，嘴上虽没反驳，但心里却另有想法。她清楚章怀印心里一直装着林小蝶，这些天相处下来，她能感觉到章怀印对她的关怀，更多是出于对赛音的承诺。就拿晚上住宿来说，章怀印总是和衣而睡，这明显是对她还有防备。
正当玉姑准备开口回应时，马车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毫无防备的佟老汉，手中烟袋差点脱手飞出。车帘被震开一角，章怀印的脸出现在缝隙中，满脸都是关切：“没事吧？刚才路上有个坑。”
“没事没事，”佟老汉赶忙摆摆手，“你专心赶车，天黑前得赶到张家庄。”
章怀印点点头，目光在玉姑脸上短暂停留，像是要确认她是否真的安然无恙，这才放下车帘。
车棚里恢复了安静，只有佟老汉抽烟时偶尔发出的“吧嗒”声，与车外呼呼的风声交织在一起。玉姑望着车棚的一角，思绪飘得很远。她实在难以捉摸，自己和章怀印的未来究竟会走向何方，章怀印对她到底怀着怎样的感情，还有没有当初的两人……。在这茫茫旅途中，他们的关系就如同变幻无常的天气，充满了未知与微妙的变数。而前方道路漫长，让人难以看透。
次日，西北风依旧凛冽如刀，呼啸着席卷而过。章怀印稳稳坐在马车前，双手紧紧握住缰绳，全神贯注地驾驭着马车，在坎坷不平的道路上艰难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