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乐瑶听她这么一说,嘴角弯弯的勾起来,拉着二太太的手语重心长。
“蟒袍麒麟袍还有紫貂皮,都是御赐公侯夫人的赐服,万岁爷若是不赏,谁敢乱穿?咱们全府上下的女眷,也就是老太太、太太还有凤澜院大奶奶出门能穿。我这里虽然有一套,也是年下祭祖的时候才穿戴一会儿。至于按着朝廷规矩,咱府里老少几辈,只有国公爷是一品官职,能穿蟒袍与紫貂,旁人穿了都是僭越。”
宁二太太这几天,听到最多的就是“僭越”两个字。
别说是现在覃乐瑶了,就是管事房的娘子们,也都把这些放在嘴边。
她也是官宦世家出身,这里头的道理自然也懂得。
可自从她嫁进了宁国府,总觉得这些事管得到旁人,管不到自家。
都是一家子至亲骨肉,一件两件衣裳,怎么兄长穿得,兄弟就穿不得。
现在听到覃乐瑶又这么说,不由得脸上颇为臊的慌,恨不得要遮羞脸。
一来是覃乐瑶是晚辈,她是二婶乃是长辈,这点道理倒让小孩子教导。
二来则是覃乐瑶的娘家,区区北关来的四品官儿,在宁国府名份又不正。
因此也不等人家把话说完,便抢着插话拦住,只管拿长公主府遮掩。
“覃丫头,别怪二婶我说话不好听,你才来咱们宁国府多久?从小又不曾见过京师皇族宗室世家的大富贵,哪里懂得这里的事儿!永安长公主是什么人,那是万岁爷同母的姐妹,皇宫里头都能说一不二。当年她从皇宫大内出嫁给裴驸马,京师里头如何热闹,你别说是见着,只怕连听都没听说过!”
“如今咱们宁国府娶得是她嫡亲幼女,金尊玉贵的娇养女儿,我能不多捧着她些?咱们府里若是一味的照着规矩,别说是公主驸马心里别扭,就是外人看着也要说闲话。那几件织金蟒袍料子与皮子,是我拿出来给小和尚穿得,不过就是为了亲事罢了,谁能闲疯了在外头嚼舌根儿?小和尚如今是公主府的女婿,穿些好衣裳,也是为了公主驸马的脸面。”
“我若是不提前预备出来,难道还等着公主府派人来提点,才去拿好衣料做礼服不成?你别的不说,只看管事房拿出来的料子,没有绣蟒纹麒麟不说,冬日娶亲做礼服,连套紫貂皮板儿都没有,拿着狐皮出去,可不让公主府那边说,咱们宁国府没有诚意?若是让公主与驸马亲自说话,咱们男家有什么面子……”
宁二太太这一顿话不喘气的说出来,到最后嘴皮子都说干了。
话音不曾落下,就一连咳嗽了好几声儿,旁边的丫鬟连忙拍背。
见着梨月递过去,放在炕桌上头的热姜茶,慌忙端起来就是一饮而尽。
她喝时以为是普通的清茶,没料到里头有热姜味道,又辣着了舌头。
最后半口直接呛了出来,慌忙用手帕捂住嘴,身上的斗篷都湿了一块。
慌得她身边丫鬟婆子齐上,抚胸捶背递白水漱口,狼狈的就别提了。
覃乐瑶隔着炕桌与她对面坐着,看着她这副模样,眉眼平静动都不动。
反倒是安安静静的把自己的姜茶喝完了,这才淡淡的开口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