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点心的时候,别说是梨月她们这些小厨娘,就连自己院里的丫鬟们,她都不许她们看着学,生怕被偷了手艺。
不过今天她心思不在,只顾低着头筛面粉煮牛乳,时不时还抹几下眼泪。
梨月本来打算避嫌,远远躲开去,省得让她觉得自己要偷师。
不过看她这副故作无事的委屈样子,便心软的过去劝慰了几句。
“你别哭!只要有太太和国公爷在,肯定不会放二小姐去何家吃苦的。临江侯府里一连几天派人来,都被我们奶奶吩咐打出去了。他们也知道厉害,已经好些天不敢来捣乱。二小姐还这么年轻,从小读过好些书,又是国公爷的亲妹妹。等过两年风头过去,必定能与大小姐一样,寻个正经好人家去的。”
梨月听到过前天的时候,覃乐瑶与国公爷说的私房话。
国公爷说只等着老太太薨逝,何家这门祸害早晚得死,不能再留着。
覃乐瑶劝他别生气窝火,说何家敢强讨二妹妹,都是仗着老太太在世。
真等到了老人家百年过世,二妹妹守孝后再商议亲事,也不算耽误。
等到了那时候,再让大小姐与姑爷一起参详着,还愁没有好人家?
看来如今这个样子,都是在等宁老太君去世,二小姐的事自然就完了。
老太太的病情,连请了几回太医,都说只能拖延着,再无好的可能。
这些原话虽然不能直说,但梨月觉得早晚能过去。
“哪有你说的这么容易?如今府里人多嘴杂,真正还知道心疼二小姐的,也就只有太太与国公爷。府外的亲戚里头,也只有大小姐齐姑爷,肯说几句公道话,护着妹妹一点儿。你不知何家人嘴有多么坏,造了多少谣言出去,把二小姐说的不堪……”
杏儿咬着嘴唇,将煮开晾凉的牛乳倒在小木桶里,拿着木杵打奶油。
木头一下下打在奶渣团上,力气越来越大,仿佛那团奶油也姓何。
梨月坐在旁边小凳上,帮她化些糖霜。
听见杏儿憋不住哭诉,才知道何家竟然这般不要脸。
这些天何夫人在外托亲朋上门说项,编出了许多谎话儿来辱骂人。
她们说宁、何两家是至近亲戚,二小姐那是从小倾慕何大公子。
小时候一见面就是非他不嫁,还是何大公子推脱,觉得年纪相差太多。
后来何大公子丧了嫡妻,又是二小姐跑去求了宁老太君,才定下亲事。
一顿烂舌头的胡说八道,说这门亲事本就是女家赶着男家。
虽说京师里那些正经人家,都觉得这话匪夷所思,但毕竟是传扬出去了。
总有那等好事人,被戏词话本儿看坏了脑子,还道是千古佳话。
这何家做事竟然这般不顾廉耻颜面,可真是让梨月开了眼界。
杏儿卷好了一笼奶酥点心,又把牛乳与蛋清调和好,都放在蒸笼里。
这才抱着腿坐在小茶炉边,低着头长叹了口气。
“二小姐今天和我说,如今宁老太君与何家都不放过她,她已经是无路可走了。好在国公爷与太太还疼她,这点母女兄妹的恩情还在,她断然不能寻短见,反倒让太太与哥哥落不是。她已经打算好了,等到老太君去世后,就要正式出家,往后再不能成婚了。”
说到此处杏儿又哭了,把头紧紧埋在膝上,哽咽的话都说不清。
“二小姐说我年纪还小,以后路还长着,要放我走。还说我要是不乐意出府,就要把我送到太太房里使唤。说她就要出家了,我跟着她也是吃苦受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