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婆子说了半截话,就有个年轻些的好事,还一个劲儿追问。
“听说那位姓云的老姨娘,是被老太太磋磨死的,可是真是假?”
那老婆子为显自己见多识广,忙狠拍了两下大腿,鼓嘴弄舌伸着手。
“如何叫做被老太太磋磨死?这话说来倒是话长了,难怪你们年小的不知。那云氏姨娘的人命,便是结果在老太太的手里。那年太老国公奉旨寻边出京,前后不过半年多日子,老太太便寻了些许小事,将云姨娘罚到祠堂请家法。”
“咱宁国府祠堂的家法,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无论什么人进去,都要去衣受杖。当时众人都说,国公爷的姨娘,就算犯了天大错,如何能去衣责打?好歹也是给国公爷生儿育女的人,这般是打了国公爷的颜面。可咱们老太太抵死不肯,就连长辈劝解都是无用,咬紧了牙关就是要打。”
“那时宁淑妃娘娘还是十来岁的小女儿家,跑到祠堂里说要替母亲受刑,或是带发出家替母亲赎罪,只求嫡母能开恩饶过。那老太太就更是不依,命教引嬷嬷们拿板子上去,把她们娘俩都打的不轻。还当着许多下人,把云姨娘衣裳都扯了去,打的遍体是血没个好地方。”
“啊?宁淑妃娘娘的生母不是病死,是被老太太活生生打死的?”
她们在这里说这些闲话,梨月本想过去提醒。
毕竟这样议论内宅主母,若被人捉住真真是要被打死的罪名。
可听到此处的时候,她却不由得愣了片刻。
与那几个中年婆子一样,梨月也发出同样震惊的疑问。
她与宁国府大多数的下人一样,都以为宁淑妃的生母只是生病而死。
宁老太君不喜宁淑妃,宁可扶持侄女何昭仪,府里许多下人都知道。
梨月原本以为,她只是为了宁淑妃没有血缘,更疼爱亲侄女。
却不曾想,她与宁淑妃娘娘竟然有这般大的恩怨……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哪里就能被几板子活活打死?何况掌刑的那些人,也不敢下这么大的狠手。原本若是好好请太医用药,云姨娘身上的伤势也还能治。可坏就坏在云姨娘柔弱,怕女儿被老太太打死,当面叫嚷了一句:说她无辜受辱,国公爷回京后定要过问。老太太听了心里发急,打完了就不请太医,干脆把云姨娘关在祠堂里监禁。还让自己心腹人,送去一碗药,强逼着云姨娘喝了。听闻云姨娘心知那是毒药,可因担忧女儿性命,却是不得不喝。啧啧啧,当时派我们几个去收尸,云姨娘脸上七窍出血,牙关咬的死紧,就是服毒而死的模样……”
这老婆子越说声音越低,偏还讲得绘声绘色。
一张枯树皮的老脸,做出特别恐怖的模样。
几个围着她的媳妇婆子,都听得入了迷,一个两个瞪着眼睛。
梨月听说这事,又是害怕又是愤懑,心里都觉得发堵。
一时见菜收拾的差不多,她立刻走过去,担起个竹篾筐子就走。
那些婆子媳妇还沉浸在旧日故事里,被她冲过来一吓,都是直拍胸口。
“哎呦呦,小月丫头,你怎也不出个声,跳起来吓死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