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宁国府里,梨月这样身份的小丫鬟,是绝对与外人说不上话的。
依着荣三郎与国公爷的交情,他在宁国府里算是不用回避的客人。
如今在田庄里规矩不大,梨月年纪还小,倒也用不着特意回避。
做客人的同小丫鬟说句话还可以,但私下打听人家小姐,却万万不对。
这荣三郎竟然能脸不红心不跳,直接梨月问出这句话,真是把她惊着了。
别说是勋贵世家高官显贵,就算是普通的官绅人家,也断没有这个规矩。
何况宁二小姐曾与他议过亲,无论如何也该避嫌。
他是吃了豹子胆,还是天生这么混账,怎么就敢这般放肆?
梨月抬着头瞪着眼睛,半天都没说出话,心道这人这可真太不懂事了。
怨不得早先就有传闻,说这位荣三郎在老家,就是个不省事的家伙。
估计他因年少从军有过军功,这才把私下里这些压下去。
后来在京师做武官后,又一直没出什么有碍观瞻的大事。
这才看着比何大公子这种丧心病狂的货色要好些。
可如今这般一看,他也是个不着调的,说出话来都能噎死人。
梨月抬着头瞪着眼睛,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脑筋乱转了好久,也想不通他问二小姐,究竟想要做什么出格的事。
当年求亲的时候,宁二小姐私下偷看过一眼,他却并未见过二小姐。
现在宁二小姐退婚,未婚夫还已经死了,处境本就尴尬。
荣三郎这般打听,那是肯定没安着好心。
梨月想到这里,只好尬笑摇摇头,装作想不起来的样子。
“奴婢在府是烧火做饭的厨房丫鬟,平日不常见主子们,因此不太熟。那天在庵堂许多人,奴婢不记得谁穿白谁穿红,实在想不起来,荣公子恕罪。”
“哦,装傻?”荣三郎低头看着梨月,嘴角顿时弯起来。
他脸色长得很黑,笑起来就显得牙齿特别白,一看就不似好人。
梨月简直后悔,真不该一大早跑到这里拔菜。
这时候只好默认了“装傻”二字,她打算三十六计走为上。
“荣公子,我们府里的管家正在庄园正门迎接您。奴婢收了菜还要回去当差,先行告退了。”
“回来!”
梨月转身想跑,却被姓荣的一声吆喝,无奈的停下了脚步。
“荣公子还有事么?”
她的脸上虽然还带着笑,但心里已经开始打鼓。
好歹是国公府的公子哥儿,还与宁国府有这么深的交情,按道理讲,他绝不应为难个小丫鬟。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他若是讲道理的人,会私下问人家未出阁女眷么?
梨月再回头的时候,脸色就没那么好看,眼睛鼻子皱起来。
“别害怕。我随口问一句,你只是点头摇头,给个准话儿就成,又不曾让你去为非作歹。来,这个你拿着,自己留着买糖吃去。”
此时天色大亮园子外头渐渐人来人往,荣三郎越发显得轻松随意。
朝自己随从招呼一声,立刻有人递了个羊皮荷包上来。
他越发的不拿自己当外人,附身拉起梨月脏兮兮的小手,把荷包塞给她。
羊皮荷包特别压手,里头少说得有十来两的沉重。
梨月已经做了好些日子买卖,掂量银钱早就是一把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