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在宁国府里做丫鬟,其实杏儿一直看不大起梨月。
虽然大伙儿都是奴才,但杏儿这种家生子,总觉得比外头买的高一等。
二来杏儿是服侍主子的丫鬟,不似梨月从小在厨房里,只围着灶台打转。
且论起本事来,杏儿自觉也会厨艺,颇有几手绝活,并不比梨月差。
同样是内宅里服侍主子,杏儿如今是二小姐跟前第一人。
梨月在覃乐瑶的燕宜轩,也还是进不了正院正屋,只能在灶房待着。
虽然都是领二等丫鬟的份例,杏儿到底还是多了几分体面。
可怎么天底下的事儿,轮到她头上就这么艰难?
宁二小姐的婚事,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简直连老天爷都不放过她。
杏儿跟着这个主子,拼尽了力气功夫,终究还是出不来头。
她在这里绷不住大哭,一来是为宁二小姐委屈,二来也是为自己。
难道她将来也要像梨月似得,围着灶火打转转了?
宁老太君已经病入膏肓,怎么就不能消停点呢?
老人家病成这个样子了,怎么就偏偏想起,要打发孙女去庵堂守节?
若在寻常市井人家,这话说出口去,还可以出口不认,强装没这么回事。
可这是宁老太君嘴里说出来的,不但身边的老嬷嬷当着人发话,只怕临江侯府那边,也已经是打过招呼的了。
宁二小姐无论是去庵堂还是临江侯府守寡,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连小姐都没了好下场,杏儿作为贴身的丫鬟,将来能有好结局才怪了。
她将来的情形,只怕连个梨月都不如了!
杏儿胡思乱想低着头哭了半天,终究还是不想在梨月跟前露出软弱。
粳米粥煮好的时候,她抹干了眼泪,弯着腰盛粥熄火。
梨月听说这这件事,心里万分惊讶,可又不能说什么来安慰她。
只得在旁默默帮忙,弄了几碟小菜,又拿个盒子来帮她装粥碗。
杏儿拎着东西要走,不得不回头来,对梨月甩了一句。
“谢谢。今天的事儿,你不要多嘴往外说。”
话都说出来了,杏儿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有点可笑。
宁国府上下许多同龄的小丫鬟,若论嘴严性子稳重,梨月都算头等。
梨月心里却是在苦笑,对杏儿摇头轻叹了口气。
“若依着你方才提起,老嬷嬷当着全家人的面说了这话,别说咱们府里了,只怕明天的时候,满京城都要知道了。”
杏儿不理解,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宁国府家事,怎可能闹得满城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