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月无奈将酱菜与灯笼放下,拿了个小木盆去淘米。
俩人好容易将粳米粥煮上,杏儿蹲在灶前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干嘛这样哭,谁委屈你了?”
梨月思来想去也不明白,现在宁国府里谁还敢给她们主仆气受。
宁二小姐受了委屈,敢拿着刀子在祖母跟前寻死觅活。
杏儿为护主,敢当着主子们的面,带丫鬟们与人斗殴。
这么混不吝的主仆俩,如今在宁府内宅里,几乎没人敢惹。
“我怎么没委屈?敢情你是瞎了,看不出二小姐和我的委屈!”
杏儿抽着鼻子去搅和粥米,还不停地左右的抹脸。
大约她们主仆俩也在可惜,在后悔当初没答应荣家的婚事?
这个话梨月不好当着杏儿说,只好低头叹了口气。
宁二小姐最忧心的事情,自然是婚姻大事了。
杏儿如今是二小姐最贴身的丫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小姐们的婚事,梨月当然不敢多说,只好闭了嘴不言语。
杏儿一下下的搅和着粥米,似乎着实是憋不住了,她突然猛哭了一声。
“老太太想让二小姐出家!”
“啊?”
这一惊非同小可,梨月听她一说,腾得站了起来。
杏儿泪眼婆娑抬头看她,似乎是终于说出了这口闷气,捧着脸又哭了。
“我跟你说这个干嘛!和你说又没用!你反正是有了好差事的人!”
她埋着头哇哇大哭,反倒是把梨月晾在了一旁。
归根结底还是宁老太君的心意,老太太病体越弱,心思越纠结固执。
特别是知道何才人被降位份,临江侯府世袭爵位没了后,她在病榻上神志惮妄,几乎把所有的怨恨,都放在了宁二小姐这个孙女的头上。
今天阖家来家庙进香,宁老太君病入膏肓没法,却派了心腹人来传话。
就在方才田庄的厅堂里头,白天在庵堂里当众给二小姐没脸的老嬷嬷,当众说出了老太君的心意。
“老太太派老奴过来,一来是在佛祖跟前添油进香,保佑宁家阖家无恙。二来就是告诉太太奶奶们,咱家二小姐是许配过临江侯府大公子的,虽然何大公子人没了,可咱们这等人家信义为先,断然不能因此悔婚。二小姐既是望门寡,将来还是应嫁过去度日为好。老太太还说,这次进香后,就留二小姐在庵堂里住着,定下心来清净守节,等着何家派人来娶……”
这话一出口,把宁夫人、二房太太、覃乐瑶等人都听愣了。
就连旁边的荣国公夫人婆媳两个,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照理说这种私密话,应当在家里私底下说,可这位老嬷嬷不知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竟然当着贵客的面说出了口。
宁夫人原本累了一天,听着这老奴说完,险些气昏过去。
还是覃乐瑶与宁大小姐在旁赶着拦住话头,让人将老货扯了出去。
覃乐瑶只得笑着找补:“我家二妹妹议过几回婚事,因她自己孝顺祖母,只要在祖母跟前多侍奉几年,不肯答应。国公爷也心疼小妹妹,婚事一直都没谈妥。与何家做亲也是老太太随口一说,早就不提了的事,这个妈妈也真是糊涂了!”
荣国公夫人婆媳两个心里明白,只得是一笑而过,就没再多提。
当时宁二小姐不在跟前,却早有人悄悄告诉了去。
杏儿听说了这件事,简直如当头一棒,怎能不偷偷的哭上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