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强撑了半天,最终被丫鬟婆子们搀扶回了凤澜院。
赵嬷嬷在院门口接着,一看她半昏半怔的模样,自己险些犯了心疾。
凤澜院平静了没多少日子,顿时又乱了起来。
丫鬟媳妇们熬药请府医,立刻闹得不可开交。
能顶事的芷清又不在了,底下的丫鬟多不中用,满院子乌烟瘴气。
别人倒是还罢了,唯有赵嬷嬷恨天怨地,只要打骂跟出去的小丫鬟。
那两个小家伙儿没办法,跪在院里哭了半天,才把事情原委说清楚。
凤澜院里头的下人,几乎都是沈家来的陪房陪嫁。
一听说魏家的探花姑爷出了事,自然是吓得不轻。
再加上这个节骨眼儿芷清突然要走,难免私下里交头接耳纷纷议论。
赵嬷嬷又气又急,眼前又没有帮手,又怕沈氏犯疯魔,顿时慌了手脚。
忙打发了几个媳妇,分别往沈家魏家去,令好生打听消息来回禀。
这头凤澜院里看大夫熬药,手忙脚乱闹哄哄,偏芷清娘还要来添乱。
原本按照规矩,大丫鬟赎身出府,该由管事带去各房各院磕头告辞。
但今天大闹一场,管事娘子当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想赶紧打发。
依着芷清的心意,与沈氏绝了恩情,心里还有几分惭愧,只想一走了之。
可她娘到底有些心思,眼瞧着女儿吃苦几年,就不肯走个罄身子。
芷清跟着沈氏嫁过来,虽然没有什么好东西,还有不少行李箱笼体己。
他们夫妻在庄上当差,月例银钱没有多少,膝下还有个小儿子养活。
一来指着带出来东西贴补家用,二来给芷清说亲成婚,也要备些嫁妆。
二十岁才赎身出府,赶着年庚要往外聘嫁,定要寻个正经人家。
陪送的嫁妆银钱若指着父母,不知要攒到什么年月去,岂不是耽误了!
因此芷清娘顾不得颜面,求着管事娘子,要去凤澜院抬女儿箱笼。
“我女儿从沈家跟到宁家,伺候主子十多年,好歹有些衣裳铺盖。头面首饰不敢说,些许花翠插戴总是有的。连同这些年攒下几两月例银子,好歹请主子赏给我们,将来打发她出阁,也有两分体面。”
管事娘子见她这般央求,不由得摇头叹息。
“你们娘俩真是好糊涂,如今大奶奶恨得芷清牙根痒痒,还能打发赏钱给你们不成?大奶奶的古怪脾气,连我们府里都领教,你们是沈家的下人,倒是不晓得她心思,还要上赶着求她。依着我说,你女儿能攒多少东西,倒不如丢开手罢了。往后抽空子,我替你回了管家的覃奶奶,无论是公中还是太太奶奶给体己,好歹赏二十两银子,与芷清做嫁妆就完了。”
这点事情芷清娘早已寻思过,思来想去还是不舍得。
当初在沈家时虽然清寒,可到了宁家后,一等丫鬟的份例总是不少。
这些年间就算攒不下什么,两套铺盖与四季衣裳,总还有两个箱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