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氏的心底里,从未觉得有什么对不起芷清的地方。
这些年虽然也有打骂呵斥的时候,她自己觉得都是情有可原。
毕竟做奴才跟主子,谁是不挨打挨骂的?
主子心里有气没出去,谁不是朝着最贴近的人出?
何况这些年的光景,芷清若非是跟着自己,哪里有这等吃穿用度?
自从嫁来宁国府,沈氏觉得身边丫鬟,那真是蠢得蠢坏的坏。
也就是芷清还有几分脑子,凡是能劝着护着自己。
因此除非是气急了病慌了,从没真正下重手打骂惩罚过她。
哪怕是今天,瞧着芷清做出背主的事,也只是拿簪子划了她的脸而已。
若是旁人敢做这样的事,她就算不将人打死,也要揭她层皮才罢休。
沈氏思来想去,只觉得是芷清对不起主子,而自己对她是恩义深重。
沈家家奴多是从原籍选来,家生女儿能挑在小姐身边,是天大的恩典。
连芷清的爹娘能在京师沈府当差,也是因为女儿在沈氏跟前得脸。
否则她们全家都要在沈家原籍的庄子里做佃奴,能有如今这般体面?
十多年的情分,就算是小猫小狗都该有恋主之情。
芷清竟然还要想法子离开,当真是罪不可赦!
且看着如今这情形,芷清必定是与玉墨、覃乐瑶她们勾结上了。
否则贿赂沈家大娘子的百两银子,是怎么来的?
沈家的田庄又怎会这样巧,转卖几次就到了宁家手里!
沈氏如今的感觉,仿佛是被最贴近的人,在后背刺了一刀。
皮肉连着心肺都觉得生疼,扶着廊柱坐着,几乎快直不起身子。
无论沈氏怎么恼怒咒人,芷清都跪在原地,默默地一言不发。
她的心早如死灰相似,可看沈氏的憔悴模样,还是念起自幼的主仆情谊。
七岁被沈夫人挑上来服侍,十多年的时间,沈氏身边的丫鬟换了不少。
可她一直都忠心耿耿,在主子身边伺候,从未有一天懈怠。
哪怕是自家主子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主仆之间也没闹过生分。
想到此处,芷清在地上膝行两步,还想对沈氏说两句体己话。
比起芷清来,倒是她娘的心思还清楚些。
不由分说扯住女儿,跪下磕了两个头,拖着人就走,生怕耽搁片刻。
沈氏恨恨的盯了芷清许久,自知没了办法,咬着牙别过头去。
立刻吩咐小丫鬟,让她们快去二门外备车,好赶紧去魏家。
沈氏的心里什么情分都靠不住,只有同胞的姐妹,才是唯一贴心的人。
众人在这里折腾了许久,天色有些发暗,树影儿拖得很长。
管事娘子与门上的人,一起上来劝解,请大奶奶不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