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张很白净的脸蛋,但那双眼睛……
没有瞳孔,没有虹膜,整个眼眶里是一片浑浊的、没有一丝杂色的惨白。
她抬起小胳膊,直直地指向我所在的方向,嘴角咧开一个僵硬的弧度。
“哥哥,”她的声音甜甜的,却带着一股穿透骨髓的阴冷,“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啊——!”
积压的恐惧如同被刺破的气球,猛地炸开。我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转身就跑!什么都顾不上了,只知道拼命迈开双腿,沿着来时的路发足狂奔。身后那冰冷的注视感如跗骨之蛆,紧紧咬着我不放。我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看到那抹刺目的红就在身后。
值班室的门被我“砰”地一声撞开,又狠狠弹回。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物,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寒颤。
过了好几秒,狂跳的心臟才稍微平复了一点。对,名册!值班人员登记名册!上面有所有当夜值班人员的签名,白纸黑字,证明我在这里,证明我是存在的!
我跌跌撞撞地扑到桌前,颤抖着手抓起那本硬皮的名册,飞快地翻到今夜的那一页。目光急切地扫过那些熟悉的名字,寻找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个。
找到了。
在接近中间的位置,我看到了自己工整的字迹。可……不对劲。
那墨水的颜色,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其诡异地变淡。像是被无形的橡皮擦过,字迹的边缘开始模糊、洇开。紧接着,构成我名字的那几个笔画,开始分解,消散,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薄冰,正在悄无声息地融化、蒸发。
我死死地盯着,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收缩。想用手去按住,去捂住,去阻止那可怕的消失,但手指触摸到的,只有纸张冰冷的质感。名字,就在我的指尖下,一点点,一点点,彻底不见了踪影。那一栏,只剩下了一片空白,仿佛从未有人在那里写下过什么。
不……不!
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大脑嗡嗡作响,窗外,天色已经蒙蒙发亮,隐约传来了早班人员走动的细微声响。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值班室的门被推开。来接早班的张医生探进头来,脸上带着惯常的、有些睡意惺忪的笑容。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那点睡意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毫不作伪的疑惑,甚至带着点警惕。
他皱了皱眉,上下打量着我,语气陌生而疏离:
“你是谁?怎么在我们值班室?”
他顿了顿,非常确定地补充了一句:
“我们医院……没有你这个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