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复兴刚夹起一个素丸子，三大爷就端着自己的碗凑了过来，筷子上还扎着两个滚圆的肉丸子，热情地递到他面前：“复兴，快，尝尝这个！赵婶的手艺，这馅儿调得绝了！”
说着，他自己先夹了一个放进嘴里，满足地一咬，油汁顺着嘴角流下来，他毫不在意地用袖口一揩，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大院里弥漫着一股油炸的焦香。
一口大铁锅支在院子中央，油花翻滚，赵婶挥着长筷子，忙得满脸是汗，一拨拨金黄的丸子刚出锅，就被伸过来的碗筷一抢而空。
一大爷把一颗最酥脆的夹给了对面的邓奶奶，孩子们最是嘴馋，围着锅台打转。
李复兴眼尖，瞧见个半大小子正悄悄往口袋里塞，一把就给薅住了。
那小子吓得脸通红，李复兴却乐了，反手又给他塞了两颗。
“是不是给家里弟弟带的？”
小子猛点头，一溜烟跑了。
李复兴看着这热火朝天的景象，嚼着自己碗里的素丸子，也觉得滋味十足。
一大爷路过，往他碗里添了几颗肉的，他也不客气，一口一个，扎实的肉感混着花椒的麻香，在嘴里瞬间迸开。
天色渐晚，院里的喧闹声慢慢平息。
大人孩子都腆着肚子散了。
李复兴把碗筷收拾利索，冲着角落里归拢柴禾的顾成才和庆元使了个眼色：“你俩，跟我过来。”
顾成才心里犯嘀咕，但嘴上没问。
庆元跟在后面，忍不住先开了口：“复兴，有啥好事？我瞅你下午就老看我跟成才。”
李复兴没作声，领着他们进了自己屋，回手就把门栓给插上了。
屋里光线昏暗，他摸出烟卷分给两人，火柴一划，三点猩红在暗中明灭。庆元按捺不住：“复兴，到底啥事啊？你这人办事向来爽快，这么藏着掖着的，肯定不简单。”
李复兴弹了弹烟灰，起身进了里屋。
片刻之后，他抱着两个袋子出来，往桌上“咚”的一放。
顾成才和庆元对视一眼，满是困惑。
“最近查得严，货没出手，估摸着你们家里的肉都吃光了吧。”
李复兴说着，解开了绳子，“这些拿回去，好好过个年。”
袋子摊开，顾成才的呼吸都停了。两大块肥瘦相间的猪肉、一扇羊排，外加一只白生生的猪蹄，整整齐齐地摆在眼前。
他声音都有些抖：“复兴……这、这也太贵重了。”
他知道，这点东西在外面黑市上能换回一笔大钱。
庆元也看傻了，他家人口多，有了这些肉，这个年就能过得油水十足，他嘴唇哆嗦着：“这……这我们哪能收啊？”
李复兴把油纸重新包上，一人手里塞一个，眼睛一瞪：“少跟我来这套，拿着！”
他把那个稍大点的袋子推给顾成才：“你家小子多，这猪蹄拿回去炖锅汤，给孩子们长长肉。”
“庆元，你不是好那口羊肉嘛，让你娘给你们包顿饺子吃。”
两人还要推，李复兴沉下脸：“拿着！咱们一块儿干了这么久，这点东西算个屁！等这阵风头过去，我还得靠你们俩给我跑腿呢。”
听到这话，他们不再推辞，接过了袋子，嘴里不住地道谢。
这份情义，他们心里有数，以后该怎么做，也门儿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