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太一句“吃饭了”，旺财的筷子立刻飞了出去，夹起一块肉就往嘴里送，烫得他直抽气，却怎么也舍不得吐出来。
旺业抱着一根排骨啃得津津有味，连骨头缝里的油水都吸得一干二净。
旺花则捧着个大碗，鱼汤泡饭吃得满嘴流油。
李德军夫妇俩面带笑意，不停地给孩子们添饭夹菜。
李复兴给旺财夹了块最大的肉，叮嘱他慢点吃，旺财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答应着。
旺业吃完了碗里的，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眼睛还瞟着锅里。
旺花也举着空碗，仰头问李复兴：“大哥，我还能再吃半碗吗？”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与满屋的碗筷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旺财终于吃撑了，他靠在椅子上，摸着滚圆的肚子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灯光下，兄妹三人的小脸都油光锃亮，满是幸福和饱足。
……
天色未亮，老支书便站在大棚前，朝着二十多个哈着白气的村民挥手：“动作都快点，别耽误了跟轧钢厂交货！”
众人肩扛筐篮，脚步匆匆地赶了过去。
厚重的棉帘被掀开，一股夹杂着湿润泥土与蔬菜的清香的暖流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清晨的寒意。
棚内热气蒸腾，铁柱没一会儿就汗流浃背，一把扯开衣襟，可衬衣还是很快湿透了。
大伙儿纷纷脱下棉袄，有人感叹：“这地儿，可比家里的热炕头还暖和！”
采摘工作立刻热火朝天地展开。张家媳妇手快，专挑顶花带刺的黄瓜；李赖子蹲在地上，剪下一丛丛水灵的油麦菜。
李大伦和李大苗兄弟俩抬着沉甸甸的白菜筐，扁担压得肩膀发酸，脚下却不敢停。
铁柱抱着一摞生菜，满脸喜色：“瞧这成色，今年肯定能卖个高价！”
老支书守在棚口，时不时抬腕看一眼手表，又用烟袋锅子敲着门框催促：“都加把劲儿！钢厂的车估计已经在路上了！”
棚里的人们立刻高声应和，干劲更足了。
这时，李复兴掀帘进来，迎面一股沉闷浑浊的热气呛得他连连咳嗽。
他扫视棚内，只见四壁挂满水珠，通风口被绳子勒得死死的，空气几乎凝滞不动。
他脸色一沉，快步冲过去解绳子，同时大喊：“快把帘子都解开！”
绳子松开，一股冷风猛地灌入，正干得热火朝天的村民们齐齐打了个寒颤。
李大伦不解地问：“二十一叔，您这是干啥？冷风吹进来，菜和人都得冻着！”
其他人也纷纷抱怨起来。
“冻不坏！”
李复兴指着菜叶上晶莹的水珠，急切地说：“水汽散不出去，菜就得沤烂！而且，咱们这么多人喘的气排不掉，时间长了人会憋出毛病的！”
听到这话，大伙儿的脸色都有些变了。
李复兴掏出火柴，划着后点燃一张废纸，那火苗刚升起就变得昏黄微弱，摇曳两下便熄灭了。
他举着冒烟的纸片说：“看见没？这里头氧气不够，连火都快点不着了，人待久了多危险！”
棚内瞬间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