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顾不上系鞋带,用力捏着车铃,脚下的踏板踩得飞快。
风灌进他敞开的领口,他只觉得后背的冷汗比秋风还凉。
“绝对不能出岔子,这是我证明自己的机会!”
他一遍遍在心里对自己说。
车轮碾过落叶,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张定价单藏在他胸口,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起伏,“两块八”这个数字像一团火灼烧着他。
陈小明想起同事和李科长的眼神,不禁咬紧了牙。
这一次,他要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骑到石桥时,车链子猛地一卡,他差点撞上石栏,手掌也擦破了。
刺痛反而让他头脑清醒了些——不能慌,越接近终点,越要沉住气!
他从袖口扯下一根线头缠住伤口,推车跑了几步,重新跳了上去。
路边的稻穗在他眼前晃动,渐渐都变成了郑村长惊喜的笑脸,让他重新灌满了力气。
到了村口,陈小明猛地刹车。
他跳下车时,膝盖因疲惫和紧张而微微打颤。
他支好车,拍了拍灰,深吸一口气便朝村部大院冲去,喘息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郑村长!郑村长!”他扯着嗓子大喊。
直到看见郑村长捏着一杆旱烟从墙角转出来,他才找回声音:“价……价格谈妥了!两块八!”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有些冒失,但嘴角的笑意却藏不住。
这不单单是一个价格,这是他递出的“投名状”。
否则,郑村长为何要把这笔生意交给他?
郑村长的旱烟杆“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那双浑浊的老眼瞬间迸发光亮。
他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陈小明的肩膀。
哆哆嗦嗦地拿起那张汗湿的定价单,既怕看错,又期待见证。
直到陈小明激动地抱住他用力摇晃,他才敢真正地长舒一口气。
秋风带来了晒谷场的谷物香气,陈晓明知道,从这一刻起,河定村的鸡鸣,将是他职业生涯中最华丽的交响乐。
油灯下,郑村长一边抽着旱烟,一边起草合同。
“天都黑透了。”郑村长忽然一拍大腿,“你咋能一个人摸黑走山路?说啥都不能走,今晚就在俺家住下!”
陈小明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骑车快……”
话没说完就被郑村长一把拽住:“别犟!后山那条路晚上有狼叫唤,去年还出过事……”
陈小明一听,心里发毛,便只好答应下来。
郑村长立刻喊老伴给陈小明收拾房间,自己则转身出门,要去通知村民开会。
大家虽觉奇怪,但都猜到和养鸡场有关,便冒着秋夜的凉气出了门。
郑村长攥着那张纸,站上晒谷场边的土堆,用尽力气喊道:“爷们儿、婶子大娘们,都来晒谷场!有天大的好消息!”
铜锣声随即响起,手电筒和煤油灯的光亮像无数萤火虫,从村子各处向晒谷场聚拢过来。
徐大爷拄着拐杖第一个赶到,纳闷地问:“老郑,这三更半夜的,啥事火烧眉毛了?”
话音未落,抱着孩子的、扛着锄头的村民们也围了上来,晒谷场上很快站满了人。
“咱村的鸡,能卖两块八一斤!”
郑村长的声音都在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