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省钱,他们的头发向来是互相瞎剪的,手艺自然不怎么样。
搁在平时也无所谓,但明天的相亲大会非同小可,必须得讲究起来。
李大伟觉得这主意甚好,立刻点头同意。
两人骑上自行车,在理发店的门口停下。
兄弟俩在门口踌躇了片刻,李大力不自觉地拽了拽自己的衣领,李大伟则用力搓了搓手心的汗,这才下定决心,推开了那扇装着铜门环的木门。
“吱呀”一声,一股混杂着发油和洗发水味道的暖风扑面而来。
店里几盏白炽灯投下柔和的光晕,墙上的老式挂钟“滴答”作响,角落的收音机正咿咿呀呀地唱着戏曲。
三个理发师傅正坐在长凳上聊天,看到客人进来,一个中年师傅麻利地站起身,把蓝布围裙系紧了些,热情地迎上来:“两位同志理发?快请坐,快请坐!”
李大伟率先坐到了理发椅上,看着镜子里那个头发凌乱的自己,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师傅,给我剪个精神点的头,就……就跟电影里那些干部一样!”
李大力则有些拘谨地站在一旁,手指下意识地捻着裤腿的缝线。
老师傅打量了李大伟一番,笑着应了声好,从一个搪瓷缸子里拿出梳子和剪刀,手脚麻利地动了起来。
剪刀开合的“咔嚓”声在店里清脆地响着,碎发纷纷扬扬地落在围布上。
师傅一边剪,一边搭话:“同志是在厂里做工的吧?瞧这身工装,一看就是个实在人。”
听到这句夸奖,李大伟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是啊师傅,我在轧钢厂当采购员。今天来理发……是为了去相亲。”
话刚说出口,他自己的脸先红了。
“放心吧,保准给你弄得利利索索,姑娘家就喜欢精神的小伙子!”老师傅乐呵呵地回应,手里的活计却更加精细起来。
李大伟从镜子里端详着自己逐渐成型的发式,心里那点不踏实也随之落了地。
旁边的理发椅上,李大力总算坐稳了,声音里带着点怯生生的味道:“师傅,我……我也想拾掇一下头发。”
师傅扭头打量了他片刻,用梳子在他那头略显毛躁的头发上比划了一下:“小伙子别拘谨,你这脸型,理个分头最合适,瞧着就沉稳可靠。”
李大力迟疑片刻,脑子里闪过李大伟提过的发蜡,这才壮着胆子说:“师傅,我还想用点发蜡,跟那画报上的人一样。”
“没问题!保管你满意!”师傅干脆地答应着,抄起推子,顺着李大力的耳根缓缓推了上去。
推子在耳边嗡嗡作响,李大力那副紧绷的架势反倒慢慢松弛了。
他盯着镜中的自己,眼看着一头乱发在师傅手下变得整齐服帖,两鬓被修得干净利落,头顶则保留了恰当的长度,既干练又时髦。
理完发,师傅从柜子底下摸出个铁皮圆盒,拧开盖子,指尖剜出一小坨发膏。
“闻闻,地道的檀香味儿。”
师傅一边说,一边把发膏在掌心揉化,细致地抹在李大力的发间,再用梳子精心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