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起身来到地图前,用手指敲了敲地图:“其一,江淮地域广阔,水网纵横,城邑众多,非河北平原可比。我军人马虽利于野战,然攻坚、巷战、水战,皆需考量。其二,各方势力总兵力加起来,恐不下五十万之众!即便多是乌合之众,然狗急跳墙,困兽犹斗,若其被逼至绝境,拼死反抗,我军纵然能胜,伤亡亦必惨重,且必将江淮打得千疮百孔,非陛下所愿见。其三,也是最关键者,”
李靖目光变得深邃:“这些势力并非铁板一块!他们之间矛盾重重,猜忌极深!左才相与杜伏威旧有恩怨;杜伏威、辅公祏与李子通相互觊觎;沈法兴看不起草莽出身的杜、李等人;汪华只想自保;臧君相首鼠两端……此正是我等可利用之处!”
众将闻言,渐渐冷静下来,露出思索之色。
李密适时开口补充:“元帅明鉴。若能利用其矛盾,使其不能合力,甚至互相攻伐,我等或可坐收渔利。即便不能,亦可采取分化瓦解之策,拉一批,打一批。肯归顺者,许以富贵,编入朝廷序列;负隅顽抗者,则以雷霆手段坚决剿灭!如此,方可最大程度减少我军伤亡,加快平定速度,亦符合陛下‘剿抚并用’之旨。”
裴行俨点头道:“末将赞同李大人之言。应优先选择一两个首要目标,集中兵力予以歼灭,以震慑余者。同时广派使者,携《陛下恩旨,招抚各方。愿降者,厚待之;顽抗者,灭之。”
罗艺也开口道:“末将亦觉强攻非上策。江淮多水泽山林,易守难攻。当年隋帝杨广……呃,前朝皇帝征高句丽,亦曾困于粮道与地形。我军虽有利器,然补给线拉长,若陷入泥潭,恐为不美。当以智取为上。”
李安沉吟道:“火枪营虽利,然弹药补给消耗巨大,且于江南水网、巷战之中,威力恐受限制。确需步、骑、水军及各兵种紧密配合,方能发挥最大效用。若能策反部分敌军,里应外合,或可事半功倍。”
众将你一言我一语,思路逐渐清晰。
李靖满意地点点头,总结道:“诸位所言,皆切中要害。陛下常言,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此次江淮之战,正当如此!”
他再次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向各方势力:“故而,我方略已定:招安与剿灭并行,分化瓦解,各个击破!首要之务,绝不能让杜伏威、李子通、左才相、沈法兴等主要势力紧密联合,相互呼应!”
他目光锐利,开始部署:“我们将充分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或利诱,或挑拨,或诱敌出击,或快速偷袭!”
“尉迟恭、程咬金听令!”
“末将在!”二将起身。
“命你二人率一支偏师,做出强攻左才相态势!左才相实力最弱,你二人务必造足声势,迫其恐慌,使其不敢妄动,亦不敢轻易南投杜伏威!若能迫降,则为大功一件!”
“得令!”尉迟恭、程咬金虽然更想直接厮杀,但对李靖的军令毫不含糊。
“裴行俨听令!”
“末将在!”
“命你率精骑一支,游弋于杜伏威与李子通势力交界之处!此二人貌合神离,相互猜忌。你可寻机挑衅,制造摩擦,若能引得他们相互攻击,则为上上之策!切记,虚虚实实,不可浪战。”
“末将明白!”裴行俨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
“罗艺听令!”
“末将在!”
“你久在边地,熟知地理,亦通晓与地方豪强打交道之道。命你持陛下之抚诏书,秘密接触皖南汪华、海陵臧君相。陈明利害,许以优厚条件,争取其归顺朝廷,至少令其保持中立。此事关乎重大,务必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