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勃然再有徇私之心,雷鞭也是雷鞭,李叹云的背上五条长长的伤口狰狞,经脉被打断,血肉模糊。
一连三年,伤口无法愈合,雷霆之力将经脉都打碎,法力尽失,几乎成了一个凡人。
李叹云甘之若饴,三年时光足够他静心明思。
这场辩礼他对道墨儒三家的道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俗话说理越辩越明,其实不一定,辩的越细,对他就越不利。
无论在哪里,像李叹云这样的行为都不少见,多半都不会裁定为不义之举的。
可站在被他杀死的那些人的亲属一侧,便是无可厚非的不义。
善恶各执一端罢了,这也是法度存在的意义。
不过李叹云在意的也不是这个,他一点点摸索过去,发现墨儒两家都在人之道上打转,墨家过于严苛,而儒家以伦理纲常为序,难免徇私。
道家弟子则超然许多,若没有这一场辩礼,此事最终也就是不了了之,又或者大战一场,以郝氏余孽人头滚滚结束。
在道家弟子看来,郝大川咎由自取,余孽倒行逆施,当有此报。
而这一切,都不过是滚滚而逝的流水,乃人之性,自然之理而已。
李叹云又向更深远摸索,遥想娲祖造人之初,人族必须抱团才能生存。
久而久之,善的人自己活下去的同时,也想让整体更好的活。
而不善的人伪装起来,假装成前者,利用这种善让自己活的更好。
他们那时候会发生怎样的争斗呢,应该是与妖兽差不多,兽性很足吧,但也最终演化出了如今的繁荣。
而生存之余,总不能固步自封,总要有人牺牲,也总要有人冒死挺身而出,为了所有人,走出身边安全的丛林。
这便有了最初的义。
故而往往人到青年,就迫不及待的离开家庭。
…
善恶无定,我又何必在意善恶,做一个好人并不是我所求。
我所求的是超脱这一切,祸福,善恶,生死…超脱人之道。
除了她。
姜子规说过,至善与恶无异,我想如今我明白了。
李老祖在乎天下苍生,以公利为己任,恶就在人心的私欲之中滋长,最终摧毁了他建立的基业。
但这种至善的力量点燃了他的子民,世世代代流传下去,直到五百多年后,丁墨尘带着我们打赢了。
当然,若不是江风南的复仇之举,或许那一次根本打不赢,但不代表永远打不赢,因为青山百姓的人心会影响世世代代的修士。
早晚会有一个人成长到足够的力量,带领心存正义的修士推翻这一切,比如自己。
但经过这次辩礼,郝大川一案板上钉钉,不需要流血了。
自己苦苦追寻的人之道,在天道那里不值一提。
这就是冷冰冰的真相。
天道从不以人心的意志为转移,李叹云原以为自己的机缘皆是天道撮合,实际上如果真的有天道,他也只是看着一切,并不在意。
李叹云自嘲一笑,他明白了他作为黄泉度魂使,一个本命修士,他的命运是什么了。
刑罚…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约束我了。
经脉已经恢复,牢房中的火灵气最为浓厚,李叹云索性运转火云经,炼化那团离火绝炎。
…
李叹云将最后一丝离火绝炎炼化,收入本命灵图。
黄泉火被它吸引,几团火焰在星空之中追逐不止。
李叹云苦笑一声,也不知这离火能坚持多久,他睁开双眼,却发现一个人影正在牢房外看着自己。
赵无极,他伤势已复,以他的道法,视这地底火狱为无物自然不在话下。
“赵前辈,如今我身陷囹圄,你是来杀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