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得的话……你怎么认的字?”长孙早把她的轨迹摸清楚了,在掖庭她因着容貌身段出挑,一直在习音律歌舞,没怎么接触书籍,去了唐王世子府后也是做舞伎。
所以她如果连幼时的开蒙都忘了,又怎么读的医书?这一身医术,真能做梦学?
“娘娘,我其实入世子府后生了场大病,那病后我就忘了很多事,本身也不是什么愉快的好事,但其他没忘。”明洛尽量让自己的说辞不要前后矛盾。
“其他没忘?是什么没忘?”长孙眸中泛起笑意。
明洛面有愁色,皱眉道:“小部分字吧,至于读过的书……小人那段时间记忆很糊涂很混乱,像是都被糅杂在了一块,小人都不知道幼年时读过什么书,可能都没读过。”
外头下起了雪子,簌簌拍在长窗和屋顶的琉璃瓦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天色暗得愈发可怕,铅云低垂,即将迎来初雪。
殿中静谧半晌,明洛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但不敢再多说,只一味垂着头看自己衣襟上的补丁。
“这衣裳……难得看你缝缝补补。”长孙同样注意到她这件袄子上的缝补痕迹,眉眼柔和了些,淌出一分怜惜。
她一路走到如今,太不易。
“袄子新做的,不过不小心被烛火弄了个小洞。”明洛赶紧解释,她每季都做新衣的,一点不拮据。
“你姐姐说你自小不爱读书,每每都逃课出去玩。也不爱音律歌舞这些,说是下九流。”
长孙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她,眼底的光极深,仿佛从海底射出。
好吧。
幸亏明洛没全然瞎编,她心里凉湿了大半,偏面上维持住了谨慎而苦涩的表情。
“娘娘。小人对您绝无二心,只是有时小人自己都闹不清自己的来历,这些年来,也只能往前看,不敢回头。”
“没有逼迫你的意思。只是本宫好奇,你如此聪慧,医术绝佳,气质出挑,擅长音律歌舞,涉猎广泛,读过史书……”
这是极高评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