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任凭明洛怎么组织语言,也没法把截肢这词美化,对姚二夫妇而言,这是多么残忍的用词。
“截肢?”
颖娘几乎不可置信地重复了遍。
“这是拖到最后,恶化到极致的结果,为了活下去,为了不被疼得死去活来,只能如此。”明洛叹了口气。
一想到数年后的李承乾也可能会经历如此病情,她都不知要如何面对长孙,说不定直接被李二拖出去砍了都难讲。
“吃药没用吗?”哪怕是供一辈子,颖娘都咬咬牙可以接受,只消女儿能好好生活就行。
但眼下是连四肢都保不住吗?
“只能缓解,让孩子少受罪。但如果控制不好的话……等到后来,必定蔓延到全身,皮肤发黑发硬,缺血坏死,扩散至骨骼,各种感染会接踵而来,危及生命。”
这话说得过分清楚,清楚到一贯聪颖人如其名的颖娘根本不愿意接受,甚至可以说,要不是面前站着的医师是宋明洛,她都想把人直接打出去了。
“怎么个少受罪?”姚二可以想象妻子的崩溃,适时接了话。
“我尽量开方子。”明洛相当纠结,治糖尿病的根本原理,就是用尽各种手段让血糖维持在一个稳定的水平,不要忽上忽下。
但古代……完全不现实。
“有劳医师了,妾膝下不过然然一个女儿,她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妾真是……”颖娘一改曾经娴静的气质,伤心地无法自持。
明洛哪里能不理解同情她,搁谁身上都接受不了,问题是她爱莫能助啊。
“肯定尽力。”
各色灾情交织而成的困境慢慢感染到了长安城,大户人家不再宴请,平康坊晚间点灯的规模亮度少了许多,天子已出城祭祀,向天请罪,米价起初长得不动声色,却在一夜过后发了疯。
明洛这日愁眉苦脸从姚家出来,迎面是略带焦急的若姚,目前若姚基本担任她身边类似秘书主任的工作,这个点儿轻易不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