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
当意识到大明有了「红薯」这个东西之后。任何一个人,都一定会为之疯狂。
实话来说,醉月楼现在的大堂,真不好看,也不雅观——乍一看,跟聚集了一群密密麻麻的疯子一样。
他们齐齐朝着同一个方向叩头。
都是一样的激动、兴奋、又哭又笑,口中大声高呼……
见众人如此,说书的老者也忍不住恭敬地把手中的报纸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上,再次和众人一起,朝皇宫拱手跪拜。
心里只剩下深刻的敬意。
“陛下!乃真君子也!”
“草民!是在敬佩不已呀!”
“找一样在大明皇朝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东西,只因在杂记上见过模糊的描述,便执着地坚持找了十年,此为一敬。”
“按照时间往前推算,陛下不过四五岁的年纪,便已经把江山、黎民百姓放在了心上!多少四五岁的小娃娃,一天到晚只盼着几颗糖葫芦的?而陛下彼时却已经在想着天下百姓的福祉,这太难能可贵了,此为二敬。”
“这红薯的种苗来之不易,亦不多,为保万无一失,陛下全然能沉得住气,即便以身入局,扛下诸多不解与谩骂……亦从来未曾替自己辩解分毫,直至今日时机成熟,这才将一切真相公之于众……此为三敬!”
这时候说书的老者总算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把该说的,该告诉大家的,都解释完了。
原本一直在心里压抑着的情绪,自然也再次爆发出来。
尤其是他在读报之时,将整个过程的来龙去脉又比一开始粗略阅览时候,要更加细致一些,读完过后,感触比之一开始,自然也要更深刻一层。
这时候在高台上跪地高呼。
当真是没有一点技巧,全是感情。
而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高台之下众人自然也听得清楚,顿时想起从前许多事情,面上露出羞愧之意。
“先前……是草民误会了陛下!”
“是草民恩将仇报!该死!草民该死呀!”
“陛下忍辱负重,舍自身一人而护天下万千黎民!此乃大仁大义!陛下乃真君子!真圣人也!”
“唉……咱……咱之前……怎么能那样说呢!?”
有人词穷,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更是气得巴掌直往自己脸上招呼而去,满脸都是懊悔。
朱允熥从来不过分禁止民间的舆论。
在这样的环境下,众人表面上看到朱允熥做出来的那一桩桩、一件件……但凡这整个醉月楼里的任何一个人扪心自问一句:「我真的从未谩骂过陛下吗?」
所有人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谁还没暗地里骂过当今圣上几句「昏君」、「荒唐任性」、「大逆不道」……的啊?
而当初骂得越狠,现在他们想起来,就有多想反手给自己几个大逼兜。
而台上说书的老者。
听到众人这般愧悔的样子和言语,一双通红的眼睛里,不由再次涌出两道眼泪:“呜呜呜……诸位!”他直起身子唤了众人一句,道:“诸位且还听老夫一言!”
高台上本就有简易的普通扩音设备,再加上他本身居高临下,众人自然基本都听到了他的声音。
大堂之内的纷繁嘈杂瞬间去了大半,剩下的也很快安静下来,靠前的人当即问道:“先生还有什么未曾说完的?”
说书的老者抬起袖子不知道第多少次抹眼泪。
而后几乎是带着哭腔道:“方才大家都太过激动,老夫的确有些内容未曾来得及说完,就在方才那篇文章的最后……”
“陛下亲口有言:天下百姓对朕的误解,并非故意而为之,只不过因为并不知晓其中真相罢了,非天下百姓之罪!【为君者,当以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朕只是做了身为大明之君父该做的事情罢了,如今祥瑞公诸天下,一切便也都过去了!”说书的老者声情并茂地把这番话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