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见他脸色不佳,不敢多言,放下热茶便轻手轻脚退了出去,殿内再次陷入寂静,谢景州走到窗边,夜风带着凉意吹进来,却没让他烦躁的心情平复半分。
他想起沈初棠身上的兰香,又想起太后的催促,只觉得头更疼了,若能找到兰香的源头,缓解旧疾是一方面,或许还能借此娶妃,早日诞下属于自己的血脉,结束这日复一日的催婚。
谢景州指尖抵着眉心,试图缓解突突跳痛的感觉,太后日日催婚,朝臣也总以“东宫无主、国本不稳”进言,他并非不愿,只是多年旧疾缠身,再遇到沈初棠之前,他都已经开始思考辞去太子之位,又何必将无辜女子拖入这深宫牢笼,为自己遮挡这‘无后’的难堪,误了别人一生。
可沈初棠对于他来说是特别的,她身上的兰香可以治疗他的旧疾,看来还得找机会多接触一下,看看是否真的每次都对他有用,若真的有用,哪怕找不到兰香源头,那他求娶沈初棠为太子妃,不是也一样能起到效果。
无论是为了安抚太后、父皇和母后的担忧,还是为了堵住朝臣的嘴,又或者是为了自己,将这唯一能给他带来子嗣后代希望的人留在身边,都是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第二日清晨,谢景州按例去给太后请安,刚进长乐宫,就见太后正对着满桌的点心出神,身旁的嬷嬷递上茶盏,低声劝着:“太后,太子殿下待会就来了,您别看见殿下又动气,成婚这事还得殿下自己想通,您逼的太急反而让殿下不快。”
太后接过茶盏,语气里满是无奈:“哀家何尝想逼他?可他今年都二十一了,东宫空悬几年,朝臣们的奏折都快堆到哀家这儿了,私下里的官员夫人们也轮番到哀家这里劝说,哀家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李嬷嬷刚要再劝,殿外传来内侍轻细的通报声:“太子殿下到—”
谢景州一身月白锦袍,腰束墨玉带,步履沉稳地进殿,躬身行礼时衣摆扫过地面,带出淡淡的书卷之气:“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太后抬眸看他,原本紧绷的脸色稍稍软了些,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坐吧。李嬷嬷,把那碟栗子糕递过去,景州喜欢吃。”
谢景州依言坐下,却没有将目光放在点心上,而是关切的看着太后,轻声问:“皇祖母近日身子可安?先前听宫人说您夜里总醒,差人送的药枕可还合用?”
太后握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眼底漫上暖意,语气却仍带着几分嗔怪:“药枕倒是好用,只是你若能把心思多放在自己的事上,哀家睡得会更安稳。”
谢景州垂眸,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孙儿知晓皇祖母忧心,只是婚姻大事非同小可,需得慎重。”
太后放下茶盏,声音沉了些:“慎重?你都二十一了,还不够慎重?前几日吏部尚书家的小姐进宫陪哀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模样好看性子又温婉,哀家想让你们见一面,你倒好,直接以‘处理奏折’为由,根本就没露面,景州,你到底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