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该如此了。”
“明萱这祸根,先是勾搭广平侯世子,又在荣国公夫人跟前丢尽颜面。可见她没有悔过之心,也怪我当初心软,非念着她身上留着明家的血,认下这孽障!”
明老太太瞧着竟似苍老了许多。
虽说平日不喜明萱,可那孩子终究唤了她十几年祖母。走到今日这般田地,难免心生怅惘。
明蕴意外:“父亲竟也愿意?”
明老太太苦笑。
“他枯坐整夜后,终究点了头。”
“按他的意思,把明萱远嫁千里。许给柳氏娘家那个行三的表侄。”
明岱宗原是想给明萱寻个好归宿。
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若知晓明萱那些不堪往事,谁愿娶这样的媳妇?
到时候亲家做不成,反倒要结怨。
若是往低了嫁,又担心明萱本性难移,寻常人家降不住她,万一闹出什么风波,不仅坏了明家清誉,更要牵连他的仕途,甚至……耽误明蕴的姻缘。
不如将人打发得远远的,图个清静。
明蕴闻言微微挑眉。
柳家穷苦,柳氏这些年可一直背着偷偷接济,可遭不住父亲好赌成性。
家里没一个成器的,那三郎还是个驼子。
明岱宗这人,重情时能把人捧在手心,狠心时也能毫不留情。
柳家看在明家面上,明面不会太过分。可既得不着实惠,明萱孤身在那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日子想必艰难。
从此也再难回这京都繁华地。
“是卓哥亲自送她出城的,也算全了兄妹一场。”
明老太太沉沉叹了口气。
“蕴姐儿,祖母向你保证。”
苍老的手轻抚过她手背:“往后卓哥儿会少扰你和昱哥儿清净。”
“你父亲……再不敢薄待昱哥儿了。”
茶烟袅袅中,老人声音渐低。
“终究血脉相连,你看……”
她说这许多,原是在拐着弯替明卓说情。
明蕴倒不觉得意外。
她就是太知道了。
故而,早已不会为此伤怀。
“祖母是怕我往后稍动手指,断了他官场前程?”
见她挑明了说,明老太太讪讪。
“祖母防着我,不如想想,经过这些事,明卓早就碾碎溃烂的心性,当得起你同父亲还期待的官运吗?”
明老太太面色沉凝。
这是她最不愿见到的局面,可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都是命啊。
她惆怅不已,又听明蕴平静道。
“我会带上允安出嫁。”
明老太太顾不上旁的。
“蕴姐儿,我知你心疼那孩子,可这到底不合适。留在家中有我照看,你且放心。”
明蕴抬眼:“我并非是同祖母商量。”
明老太太话音戛然而止。
她重重阖上双眼,压抑许久的心绪,终究再难掩饰。
“你说家里防着你,你何尝不是防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