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懿长公主是闻讯特意赶来的。她主动要当这个媒人,确实出乎戚二夫人意料。
不过戚二夫人最是识趣,岂有不应承的道理?
她拉起明蕴的手,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朝贞懿长公主道:“您快帮着掌掌眼,这新妇可还衬得起我们戚家的门楣?”
明蕴朝长公主盈盈一拜,保持恭谨的尺度,姿态标准的挑不出一丝错处。
“殿下万福金安。”
贞懿长公主点了点头。
“这话问的怪,你们戚家挑的,如何能错?”
她唇边泛起浅笑,目光转向一旁静立的戚清徽。
“我瞧着格外般配。”
戚二夫人也笑:“当初在弘福寺,婆母她老人家可是一眼就相中了,还朝我打听这是哪家的娘子,她瞧了实在心生欢喜。谁知后来又发生那些事……”
她做惊恐似的拍拍胸脯。
“臣妇这会儿想起,都还慌呢。”
“眼下看来,明娘子同戚家命中就是有缘的。”
外头的事,贞懿素来很少过问。
唯独荣国公府的动静,她总会多留几分心。若不是顾及眼下戚家正忙乱,她原是想去探望戚老太太的。
贞懿闻言连连点头,望向明蕴的目光愈发慈和。
“危急时刻谁不自保?你却能舍身,当真难得。”
贞懿:“明大人。”
明岱宗忙上前:“臣在。”
贞懿眼尾漾开细碎笑纹:“你真是教女有方。令瞻这般品貌,满京城的高门可都眼巴巴盼着能招为东床呢。”
明岱宗心头火热。
明卓与明萱虽强撑笑颜,眼角却泄出几分恍惚。
明怀昱垂眸掩去讥诮,阿姐的荣光与这薄情父亲何干?
可他再荒唐,也知家丑不可外扬,更不会出声反驳坏了阿姐的好事。
这些人的神情戚二夫人尽收眼里。
戚家可是早将明家底细打探了个底朝天。
没明老太太护着前,明蕴夜半挑灯绣帕换银钱,明怀昱跪雪地求塾师多授一课。
泪斑驳的绣架,雪地里深陷的膝印……
如今明岱宗强装的欣慰,明卓兄妹僵硬的逢迎,在她看来不过是一戳即破的窗纸。
戚二夫人招呼明怀昱上前打量:“嗯,眼神清亮,是个好孩子。”
“这次秋闱是没考中?”
明怀昱眼神一暗,垂下头去,只觉给明蕴丢脸了。
“让夫人笑话了。”
明岱宗出声讪笑:“他就是个不成器的。”
“什么是不成器?”
“他才多大年纪?来日方长,自有他拔节凌云之时。”
戚二夫人不怒自威:“成才岂能拿一次秋闱衡量?要我看,若尊长终日苛责,再出色的苗子也要被挫了锐气。”
“怀昱记着,日后若有人阻碍你进学,戚家永远为你敞开。功课的事你日后只管请教你姐夫。”
明怀昱:!!?
他眼睛亮了。
他忙转头看向明蕴。
见阿姐含笑朝他点头,明怀昱激动的都想姓戚了。
戚二夫人也不理会明岱宗脸色,只侧首对身旁侍立的婆子含笑吩咐。
“让底下的人先将聘礼抬进去。”
这话才落下,明家奴仆手捧朱漆锦盒,鱼贯而行。
身后是一担担,一抬抬系着赤红绸缎的聘礼,将明府内院点缀的喜庆。
戚二夫人这才像是想到了什么:“明大人可会觉得戚家失礼?”
这让才被敲打,立了下马威的明岱宗怎么回。
戚家这般直接上门哪里像是下聘,浩荡声势,倒像是无声的施压。
摆明是明家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