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的响声在园里炸开,惊飞了枝头栖息的夜鸟。沈沐月踉跄着后退两步,扶住身后的海棠树才站稳,左颊火辣辣地疼,像烧着一团火。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连嘴唇都在发抖。
“我……我只是倾慕将军……”她的声音微弱得像蚊蚋,被风一吹就散了。
很快,宾客被动静引来,窃窃私语像潮水似的涌过来,有人指着她,有人摇头叹气。沈沐月捂着脸,感觉所有的目光都像针,扎得她浑身难受,只能狼狈地转身跑开。
回到尚书府时,沈父见她这模样,气得手抖,指着她的鼻子骂:“孽障!你在外竟如此不知廉耻!”说着,一鞭子抽在她背上,布料裂开的声音混着疼意,让她瞬间跪了下去。
“女儿没有偷兵防图,女儿只是……只是喜欢慕容将军……”她哽咽着,泪水砸在青砖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喜欢?”沈父冷笑一声,又一鞭抽下来,“你一个姑娘家,主动送香囊还被当众掌掴!我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慕容家已经传话,要我们给交代!这样的女儿,我沈家要不起!来人,把她赶出去!”
“父亲!”沈沐月惊得抬头,眼泪模糊了视线,“您要赶我走?”
“老爷,不可啊!沐月是我们的骨肉……”沈夫人哭着扑过来,却被沈父推开。
“闭嘴!都是你平日娇纵的!”沈父厉声喝止,“我意已决!”
两个家仆架起她,拖着她往外走。她的裙摆被门槛勾住,撕裂开一道口子,像她此刻的心。府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母亲的哭声,也隔绝了她十七年的尚书千金生涯。
夜色沉沉,沈沐月穿着单薄的中衣,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路过的更夫提着灯笼,投来怪异的目光,她却浑然不觉,只觉得浑身发冷,连风都带着刺骨的疼。
一夜之间,她从云端跌进泥里。这一切,都因那个她倾慕的男人而起。
天快亮时,她走到了断肠崖。崖下云雾翻涌,深不见底,风卷着雾气扑在脸上,凉得像冰。
“爹,娘,女儿不孝……”她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慕容将军,若有来世,但愿不再相逢。”
她向前迈了一步,身体瞬间失重,风在耳边呼啸。
“小姑娘,生命可贵,何必轻生?”
一只苍老却有力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硬生生将她往回拉。沈沐月睁眼,见一位白发老者站在崖边,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眼神却慈祥得像暖光。
“您何必救我……我已经没脸活了。”她跌坐在地上,声音凄然,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老者捋了捋胡须,笑了笑:“世间事,哪有真正的绝路?你今日觉得天塌了,焉知明日不会柳暗花明?”
“不会了……什么都没了……”她蜷缩着身子,泪水浸湿了衣襟。
“若我给你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呢?”老者的目光突然深邃起来,像藏了整片星空,“一个洗刷冤屈、找回尊严的机会。”
沈沐月怔怔地抬头看他,声音发哑:“您……是谁?”
老者笑而不答,只轻轻问:“你选——是就此结束,还是跟我走,走一条艰难却值得的路?”
崖下的云雾还在翻涌,可晨光已悄悄爬上老者的发梢,在他身后织成一道淡淡的光。